夏语心看了眼,略为迟缓,搭手扶了一把,温孤仲卿坐稳,她伸手探了探他额头,果真有轻微发烫,是发热前兆,若不及时用药,伤口感染恶化,恐怕再难治愈。
而且,眼下也不能由着伤口这样血流,是一座血库也得要流干。
她松了手,准备速速去寻药,温孤仲卿身子又虚弱一倾,倒向了一边。
见他实在无力坐稳,夏语心将他放平躺好,“公子现下有伤在身,还是躺着比较好。我去寻几味药……”
“什么药?”
“公子这病症,当然是去寻、虚滋阴降之药方可救治。”
“你知我是外伤在身,还去寻虚滋阴降之药?”
起码能降降温,不然等着烧死啊!
夏语心眸色回响,给他掖好被角,暂且不能捂太严,胸前留了半寸出来。
“陪我。”温孤仲卿又强撑起身,“不必去寻药,有你陪着我,便已稍见了好转。”
“这是伤,实实在在的伤,岂非由人陪着就能见好?”夏语心睨了眼,动作有些粗鲁,用力一摁,便又将他扳倒躺下,“再不听话就自己出去。”
温孤仲卿驯顺伏贴地乖乖躺好,手上却将她衣角拽住,“真的不要紧,淤血流出,便会好起来。”
她自是不相信,狐疑一眼,又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确实是没有方才那般烫手,这才信了三分,顺着温孤仲卿身侧蹲下,先陪陪他,“公子、是如何受了这样重的伤?”
她离的有些远,不过是隔了半臂宽的距离,温孤仲卿向她这一方挪了挪,处得更近些……那晚,他将她送回了这营帐,翌日便秘密起程入卫国与夏长光会合,却不知早被鹿鸣山庄死士盯住。
江湖中人虽不识得他,但识得名满天下三庄齐名的夏庄主,两人夜袭鹿鸣山庄时,鹿鸣山庄内早设下天落地网,正静待一场瓮中捉鳖。
激烈打斗中,鹿鸣山庄内所设机关半数被毁。
他同夏长光均未受伤,然鹿鸣山庄三大高手丁奇、炀谷、西莫皆受不同程度内伤,且算西莫伤得最为严重。
鹿鸣山庄中其余弟子皆死的死、伤的伤,一时陷入溃败之境。
而那商甲却一直闲散高台阁楼饮茶睇观,手边青戈长剑闪着咧咧寒光。
夜袭二人组攻上高台,商甲推出手中茶盏,出招之前,先敬来者一盏清茶,接着左手提青戈,右手玄掌如菩提绚开,凌空探花,花影尽处覆掌反推,绚丽花影摧折之间,玄掌从中而出,迷之一晃,直取夏长光。
避无可避,夏长光手中折扇提挡,招架未果,胸前受重重一击,掌下经脉瞬息齐放,如花影摧折,寸寸撕裂。
如此不堪一击。
商甲神色敛动,收掌使出青戈,划破夜行服下那张面孔,并非夏长光,是夏长光近身侍卫百殳古。
青戈出、寒光闪。
富九方被丁奇、炀谷拖住,旋即推掌出剑,御风杀来,挡开青戈,双掌开合,霹空苍龙斩使出。
莲池花塘、廊道楼台,一瞬间,万物化荒墟,易如摧枯。
商甲受此一击,在苍龙斩阵中连退数步,提掌运气才定稳脚下,看向富九方。
如此威力的招数,江湖闻所未闻。
商甲合掌运力,剑指尘销,百步穿心,直取富九方心脉……
而此时,他已与夏长光从水下秘密潜入鹿鸣山庄地下密室。
那高国瑞王高亦、字胤哲,正藏于密室中。
高亦此前兵败隆尧,本已身负重伤,长途跋涉逃入卫国,伤势感染加重,正卧榻休养,帐内帐外百余死士守护。
他与夏长光闯入,两方即刻厮杀起来,鲜血溅上卧榻,死士惨亡过半,接着鹿鸣山庄内数十死士闻声救驾。
一瞬间,乌泱泱的人头混在刀光剑影中围杀。
高亦拔出藏于榻下宝剑,趁乱退去另一间密室。
地面传来苍龙斩霹天之力的震荡。
他知外面打得焦作,须速战速决,从死士围杀中跃出身,压剑穿过帐幔,在另一间密室口截住高亦。
那样一道剑光御出,高亦接住从空降下的鸿蒙之气,“你是何人?”
“取你性命之人。”他反手推剑,剑刃快如疾风逼近。
高亦抬臂收膝,长剑横天,挡下霹雳一剑,目光凌厉,盯住那遮于面纱下的脸,眉宇方寸,鬓若刀裁,双目犀利如电光疾闪,盛气乾达。
此面孔甚为陌生。
高亦再次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话音落下,浑厚之力倾轧碾下,他使出左手归虚长剑,敛气清绝冷寂,洗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