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延:“此马名白义,皮毛圣洁如雪,至入阴山大营后一直虚左以待,今日正好借此时遇赠予棠大人。白义之圣洁与棠大人一心赤诚相配得宜,望棠大人莫再推谢。”
玄骑军一呼众响:“棠大人收下,棠大人收下,棠大人收下。”
众人齐呼,夏语心一时陷入为难,不好再一口拒之。温孤仲卿向前一步,双手呈上缰绳,递予她手上。
“棠大人上马试试。”陈延退后一步,抬手礼请。
“好!”夏语心紧住手中缰绳,朝那递缰绳之人暗暗瞪眼:好你个温孤仲卿,你等着,然后抓住马鞍,不拒众流上马一试,本以为可以轻松掌握,不想如此棘手,瘦弱身板连马背也爬不上,为难之极。
这正是她要达到的目的,让众人知晓他是个不会骑马的人,不是他不愿收下这份厚礼随同回城,而是实在驾驭不了这坐骑。
当了众人,她入情入理将手中缰绳递还回去。
白义前蹄一弯,轻轻跪落,温孤仲卿单臂托举,简单一个动作将她送上马。
夏语心惊得一仰翻,险些被颠落下来,“停下停下……”
白义载着她已经先一步冲出了队列,带众人回城。
喊声被浩浩马蹄声淹没。
两千士兵护送千余百姓还城,队伍顺洛水中渡线出阴山,祁夜欢策马上前,与她并之行在队伍前面,陈延带三百骑兵护后,渐渐地,白义缓下速度,落在了后面。
行在最后面的士兵,便只有他温孤仲聊一人。
“你是故意的吧?”夏语心嗔怒,“公子这又是打什么算盘?”
前有三百玄骑军紧紧护住,温孤仲卿挥出马策,盈盈小腰浅卷,转眼入了他的马鞍上,“带你回家。”
“不要以为你有伤在身,本姑娘不敢伤你。”夏语心用力朝身后一拐,温孤仲卿闷哼吃疼那一刻,她跳下马,又骑回自己的坐骑,却是爬了好回才爬上去。
温孤仲卿轻身一跃,转眼又坐到她身后,“放松。”
美其名曰教她骑术,顺理成章挽住她手腕,轻松固住缰绳而非紧力勒住。
本想又一手拐将他打落下马,可这骑术确实需要长进,夏语心闷沉了口气,且由他先教着,却还是将他紧住的手腕解开,“这么多人同行,公子不怕被看见?”
“忘了,你我现在皆男子,我这是在教兄弟马术。”
“你……公子非要做那不守信用之人?”
“我并非失信之人。棠溪,邑安也是你的家,他们回城,你难道不该回?”
“可我不愿回,定是你叫他们起哄煽动众人令我进退维谷,温孤仲卿,你……”
驾!
白义听令扬蹄飞奔,猛起那一刻,吓得她不自觉蜷缩,躲进了他怀里。
“温孤仲卿,你……”抬头斥责,气息漫耳,脸颊倏地泛红,夏语心紧住缰绳。温孤仲卿再次出声教导,“放松。”
原本并不紧张,可如此一说,缰绳不由脱了手,慌地一下,她又收紧了缰绳,手指轻轻被松开,耳畔又响起放松二字,温孤仲卿掌住她手臂,轻轻一抖缰绳,温顺地驭住了白义。
如此简单,夏语心重新拿回缰绳,轻轻一抖,白义却猛地又飞冲了出去。
这看似简单轻巧的一个动作,她却掌握不到要领,跃跃欲试,温孤仲卿搭臂引力,教她收紧缰绳。
吁!
白义又乖巧地停了下来。
别无二致的动作,白义却是偏不听她的,夏语心气得一巴掌落下,打了白义一掌,白义落蹄竟不走了。
驾!
她学来的一字口决呼出,白义依旧停在原处。
见此行不通,夏语心只好轻轻安抚白义,“你是我的坐骑,要听我的,走!”
这回,白义听了话,载着二人飞速前去。
队伍到了邑安城外,两人各自乘了自己坐骑。三丈高的城楼上,富九方早率城中一干人马迎百姓还城。
毋庸置疑,城主也在,坐在车撵上,由富侍卫推着,可真正的城主……夏语心不由撇了眼身侧之人,赶白义上前两步,细看城楼上的人竟与他神似七分,华白锦袍,墨发银带玉簪简束,仪态病秧……“哪是、君同?”
她回头一问。
温孤仲卿睇目,君同,是她第一回如此称呼,坐下骏马驱前一步,二人并乘一线,温孤仲卿低语:“自己夫君哪是真,哪是假,还须质疑?”
假话太多,当然质疑。夏语心心里如此回应,面上微一笑,生出一计,挽住缰绳,欲待城门打开,城中百姓在城门下迎回亲人欢喜之际,她趁机策马离开。这一路行来,多少掌握了些骑术要领,独自回阴山途中一人虽有胆惧,但也是可以做到的,免得入了眼前这道城门,高不说,日夜有侍卫把守,再想出来恐怕就难了。
可刚慢下脚速,温孤仲卿长臂使出,掌住她手中缰绳,“此刻不可离开。”
前去由侍卫护送的人群中,有人当场认出亲人,时隔数载,彼此健在,双双抱头痛哭。
有人抱着孩子在人群外张望,认出归来的家主,教孩子喊爹爹,大人、孩子抱一处喜极而泣……
祁夜欢送百姓至城下,交由陈延玄骑军护送入城,便带了随行士卫返回阴山。
离营时,祁夜欢便已收到城主口令,阴山大营不可一日无将,他身为军中主将,带兵将百姓安全送还城,须即刻回程。
“祁将军,一起啊!”夏语心轻轻夹下马背,仍是偷溜了过来,本打定主意自己独自回阴山大营,这下好了,随军返回,解了途中独自一人的胆惧之心。
祁夜欢轻颔下颌,率士兵朝城楼上倚车撵而坐的身影跪礼,夏语心装模作样也下马,随行跪礼。
反正上面的人也不是他温孤仲卿,跪一下何妨。
陈延见此,驭马上前,“将军放心,属下等人入城护送完毕即刻返回大营。依城主口令,棠大人须一同随行入城巡查城中瘟病,待城中温病巡查完毕,棠大人便随同属下等人回营。”
“啊,我还要入城?不了吧!”夏语心欲先坐上马,走为上策,转身,白义已被陈延身侧侍卫牵住。
陈延:“棠大人不必忧心营中灾民,棠大人且随我先入城看看城中灾民,不日便回大营。”
“确定、不日能回大营?”夏语心不由眯起了双眼,这个可不敢轻信。
温孤仲卿就在身侧,此话虽是问陈延,可间接在询问他。
陈延抱拳作保,“棠大人放心,一定回。”
她仍紧了紧眉头,但陈延目语坚定异常,她眼角余光朝温孤仲卿一侧看了看,本以为这趟回城十有八九要被困下,陈延既如此肯定,那姑且再信一回。
确定眼下是不能随军回阴山大营,便不用再巴巴地跟着祁夜欢,夏语心即刻变了脸,祁夜欢杀死吴国逃兵及处死韩侍卫、姜侍卫之事,她并未完全消融,朝祁夜欢浅浅揖礼,爬上马背,进城,“公子要我入城做什么?”
她清楚此番进城并非巡查城中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