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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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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祺半晌未出声。

夏语心看着他,“父代子从军,那你母亲……?”

吴祺神色低沉,“父亲将我三人从水路送走,回岸时,便被追来的官兵、杀了。母亲同我和弟弟、隔岸看着父亲被活活刺死,母亲不敢出声,带着我和弟弟拼命逃,从梁国西境逃入邺国交界才躲过官兵追杀。随后一路南下,战火不断,遍地流民,多为老幼妇孺,母亲担心我和弟弟被人发现,每日只能赶夜路,为避开官兵盘查,我们多半行山路。数月颠簸,母亲没有落过一滴眼泪,直到入了邺国边界,所经流民无需路证亦能入境,母亲她、倒下了——是饿死的。”

吴祺低下头,眼眶里满是眼泪。

夏语心轻轻拍把他肩膀,安慰道:“那时你们一定很难过。人生总会有相逢,今朝或来日。相信你的母亲、父亲,定是在以另外的方式守着、护着你们——你、除了叫吴祺,还叫什么?”

她突然这样一问,吴福疑惑,“我只叫吴祺,没有小名。父亲生前随乡里党正办差,是党正为我和弟弟定下的名字,取‘祺’、‘福’二字,意为升祺骈福,便一直只有这一个名字。”

夏语心神色怆然,微微一笑,想来吴祺、吴福平素言行也不像穿越者,“你们既到了邺国,又怎么会来祁国?”

“本是我的伤心事……”吴祺笑着,伸手抚去她额间一抹愁容,“那时,天下只有祁国无战事。母亲走后,一位好心人路过,正遇我和弟弟抬着母亲遗体躲在城外草棚下,便给了我们一些银两,让我们安葬好母亲。”

夏语心思忖,“那时、祁国虽无战事,但有瘟疫。后来呢?”

“后来……”吴祺拿过她手上的毛毛草,捧在嘴边轻轻喊,“小狗小狗快出来,我有小天使。”

吴祺喊了三遍,摊开手,手心里果然有些细细的如针尖般大小的黑虫子,拿给她看。

夏语心撇了眼,“小时候在山里早就玩过了……”

她险些说漏了嘴,那是小时候同外公进山采药,外公教她玩过。

夏语心顿了顿,“以前、要饭的时候,来山里寻野果,我就已经玩过了,早玩剩下了。”

她拍掉吴祺手里的小土狗,“大男人还玩这个。”随后叼着毛毛草,大摇大摆走开,“快点,省得惹将军恼怒,你我都不得好果子吃。”

“棠小弟。”赵启新从身后树林飞来。

夏语心迎上前,“赵大哥。”

赵启新看了看她,未发现她有何损伤,抱拳揖礼:“将军让你我速速回营。”

“好,我们正急着往回赶。”

出了山林,祁夜欢一直等在辕门外,远远见着她回来,掉转马头便朝校场去。

夏语心追着跑下山,可两条腿怎敌马的四条腿,追了好一阵子,眼见祁夜欢驾着马已经没了身影。

“祁将军?”她大声一喊,震得胸口生疼,追也追不上,便不追了。

吴军贸然来攻,祁夜欢正在气头上,亦自知她要问什么,且她私自离营被找回来,猜她必定会跟来,飞蹄到校场,纵身跃下马吩咐门前守卫,“除棠伙头,任何人不得进来。”

但她并未追去,夏语心刚跑下山,团团后脚便回来了,她见着团团嘴角隐匿着血迹,顿感不妙,赶紧将团团带回帐下,“你、你看着我,你是不是把那人吃了?”

团团睁着明亮亮的黑珍珠眼,如同叛逆期赌气的孩子,拒不交代。

“我刚回头去找的时候,你在哪儿?”夏语心耐心询问。

团团吃饱,抱着两只耳朵,睡了。

再好的耐性也经不住这般挑战,夏语心气得紧住拳头,“团团,我们是朋友,我救人,你不应该反过来吃人。你告诉我,你嘴上的血从哪里来的?”

她将团团脑袋扳起,清楚看见团团嘴毛周围一圈血迹,即便它吃好东西舔舐过,也能看出那殷红的色彩。

团团闭着眼睛,睡觉。

夏语心气得胸口一起一伏,转身去找吴祺,吴祺就在她身后位置,听见她训团团,过来安慰:“你不要担心,我进山去看看,快去快回。”

“可将军他要是发现……”

“将军去了校场,一时半刻不会回来。”

“好。”夏语心回帐中拿了身干净衣服交给吴祺。吴祺看了看她手上的衣服,不由笑道:“我去拿我的,你的、他应该穿上不吧。”

“也是啊……”夏语心有些尴尬,挠了挠头,只得将自己的衣服收好,并叮嘱吴祺,“尚不知此人身份前,当心不要让旁人发觉。”

吴祺点头,然后看向团团,问道:“如果、团团当真将他吃了呢?”

对团团训归训,夏语心仍抱有几分侥幸,相信团团不会真的将那人吃了,可吴祺这样问,她心中瞬间没了底。

她与团团是朋友,与那人素不相识,但,若团团真将那人吃了,那毕竟是条人命。

夏语心欲言欲止,吴祺笑着:“好了,我先进山看看。”

“好!”夏语心惴惴不安,待吴祺离开,她等在帐中行坐不是,眼见天色暗下,吴祺还未回来,尚不清楚那人到底是死是活,而祁夜欢那边在校场操练已有两个时辰,万一他回来发现吴祺私自离营,吴祺必难逃责罚。

她交代团团一番,只许团团待在帐前,哪也不许去,便到祁夜欢帐前等着,一边等祁夜欢回营帐了解邑安城内情况,一边好拖住祁夜欢,替吴祺回营争取时间。

吴祺避免被人发觉,进山后一路采着药草绕了山中半圈,然后到山丘岩壁下。

男子已自己起身,半倚半趟靠着石壁,眸色微阖,见吴祺背着药草来,长袖轻轻往身后一甩,盘膝正坐,气定神闲,丝毫不似受伤之人,水色长袍虽染了血,亦丝毫不影响其貌仪容,坐姿出尘之表,温其如玉,列松如翠,嘴角微微浮动,对吴祺露出笑容,“来了。”

吴祺放下背篓,拿开上面的药草,取出包袱,放到男子面前,“天下无人能伤庄主,能伤庄主的,想必、只有庄主自己。”

男子徐徐抬眼,撑掌压了压腹部伤口,肉眼可见痛感,缓一缓神,起身,微微阖眼静听万物声动。

过了片刻,男子才问道:“她便是邑安城近日声名大噪的好心人?”

吴祺:“军中知晓此事的将士无人敢在背后议论,更是无人向外流传,回城的百姓遵照离营纪律,亦不敢将营中之事于城内传播。庄主、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男子看了看吴祺,眼睫轻覆,云清淡雅斜身半倚青石台上,望着山野春潮百花吐艳,万木吐绿,慢悠悠道:“那你们得要留意身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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