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传令兵冲入,铠甲上染着血,“玄武门已破,右骁卫倒戈。”
皇后脸色不变,只是眉梢微微一挑,仿佛早有所料。
在场的武将纷纷起身请命:“臣左监门卫中郎将萧定岳,请领陌刀队!”
银甲小将:“末将右威卫录事参军裴玄戈,恳调弩阵旧部!”
紫袍老将突然割断锦袍下摆,露出锁子甲:“老臣右金吾卫街使陆沉霄,请开武库取伏远弩!”
“左千牛卫备身千延,乞分三百死士出殿!”
“臣等愿以血肉筑墙,护圣人出重围!”
……
他们当然战功赫赫,皆为豪杰,却终究双拳难敌四手,不然安西节度使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逼宫。
调兵之事,莫说是当下,早在皇后收到焕游笙传信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
至于暗卫,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让其进宫,否则皇上怕是要容不下。
殿梁间突然坠下半幅纱幔,残存的绿萼梅随寒雾升腾。
在渐浓的血腥气里,皇后轻笑:“急什么?没见陛下的酒还没冷吗?”
金铁交鸣声已近得能辨清陌刀何时破风,西侧一扇门被血溅红。
武将们的请战声戛然而止,宫道传来的马蹄声竟压过了殿瓦坠地的碎响,如同暴雨前的闷雷碾过九重门阙。
是玄甲卫还是叛军?这是众人共同的心声。
便听清泠女声穿透血腥:“臣焕游笙救驾来迟!”
“是焕姐姐!焕姐姐回来了!”世安公主喜出望外。
不知外面的战况,朝臣对于焕游笙这个人也知之甚少,尚不能确定此战是胜是败。
生死攸关,整座未央宫就陷入死寂,连厮杀的声浪都似被无形屏障阻隔。
青铜漏刻的滴水声变得黏稠,水线正将坠未坠。
卫静姝掌心渗出的冷汗在桌案上洇出湿痕。
直到殿外归于平静,皇后挥手,让人将门打开。
烟尘中忽见双影闪入,焕游笙玄甲肩头还插着半支断箭,身后慕容遥的锁子甲正往下滴着黏稠血珠。
她们跪地时,地砖上蜿蜒出两道猩红溪流。
“启禀陛下、皇后娘娘,臣焕游笙奉娘娘密诏,率凤羽卫于龙首原松林冲破安西军右翼,又与玄甲卫同斩杀安西军并右骁卫六百余人。”焕游笙跪得直直的,这样一身装扮,更衬出她容颜绝伦。
不夸张地说,她仿佛在发光。
世安公主提着裙裾要冲上前,三皇子却如鬼魅自阴影闪出。
谁都没看清那柄嵌着孔雀石的短刀何时抵住公主咽喉,只闻“叮”的一声,是三皇子秋香色锦袍下甲胄鳞片擦过她项圈。
“三哥哥,你……”世安公主从未感觉死亡如此之近,艰难地吞咽了下口水,眼泪就不争气地滚了下来。
就连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皇后,这时都不由屏住了呼吸。
三皇子笑着:“好妹妹莫动。”他靴底正碾碎地上半片带血银杏叶,“母后当真沉得住气。”
焕游笙双锏尚未相击,就见三皇子满含威胁地睇了她一眼,接着将刀刃压进世安公主颈间,在她瓷白的颈上留下触目惊心的红痕。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回了焕游笙身上,便见她玄甲肩头箭镞随呼吸轻颤。
“姑娘还是放下手中武器才好,本殿的剑比朔风还快呢。”三皇子威胁。
只迟疑了片刻,“当”的一声,两柄玄铁锏砸下,震得地砖迸裂。
世安公主闭了闭眼睛。
见此,三皇子满意转向皇后:“母后若不想看唯一的嫡亲女儿血溅翟衣,就让父皇出来写传位诏。”
皇后扶正发冠垂珠,指尖在十二章纹上轻点三下。
汤易儒突然撞翻青铜仙鹤炉,霜雾弥散间劈手斩向三皇子腕脉。
世安公主得了自由竟不往母后处躲,反而踉跄扑向满身血污的焕游笙,披帛缠上对方染血的甲。
“贱人!”三皇子挥匕划开汤易儒右臂锦袍,血珠飞溅在皇后翟衣日轮纹上。
两支门闩已交叉架住他咽喉,原是赵崇晦带来的老兵趁雾欺近。
小剧场:
皇后:你们在下面做了什么,我在上面看的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