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歌的热搜还明晃晃挂在上面。这次程书仪点了进去,只看到一段大概是现场有人偷拍的视频,能够远远看到两人两马在一片黄沙地中奔驰,摄影机吊臂在他们前面拍摄。
接着前马失蹄侧倒,后马躲避不及一个扬蹄也跪倒下去,两个人一前一后全都摔在了地上。
从衣着来看,后一个被狠狠甩到地面上的那个应该就是祁歌。
程书仪只看了一遍就不忍再看。
肯定很疼吧……刚才还强撑着说话。
她有点想去看看祁歌,但手机里立刻收到了祁歌发来的消息,是他躺在床上的自拍,穿着的应该还是戏服,面上却带着笑,倒看不出狼狈。
“真没事,放心吧,高姐说这种程度的伤,剧组最多给我放两天假。”
“也太不人道了吧!”程书仪义愤填膺地回复,“你都骨折了!”
“只是骨裂,”祁歌又发了片子的照片给她看,“医生说只用绷带固定一下就行。”
听起来确实不算太严重。程书仪终于放下点心来。
被污蔑的高姐在车上打了个喷嚏。
多事之秋啊多事之秋,她念叨着走进医院,顺利找到了来接她的阿远。
“我可以见医生吗?”高姐劈头就问。
阿远一愣:“啊可以吧应该,医生刚才说祁哥是两根肋骨骨裂,要固定,一周避免活动,还开了止痛药。”
“嗯,”高姐点头,“他怎么样?”
“就……”
这个医院的急诊科不算太大,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观察室的床前。阿远直接示意了一下给高姐看。
祁歌已经又睡着了。
他身上的戏服只被脱了盔甲和外袍,白色的里衣还穿着,妆也没卸干净。这会儿即使睡着了,祁歌也微微蹙着眉,整个人呈现出憔悴的碎感。
“啧,”高姐小声感叹了一句,“怎么搞这么惨。”
“高姐,刚才听说这事上热搜了?”阿远问。
高姐摆摆手:“没事,公司之后会处理,先挂一阵子,卖卖惨。”
“……行。”阿远应道。
尽管高姐已经跟剧组尽可能争取了,祁歌还是休息了两天就回了片场。
“真没事,”他跟每一个工作人员保证,“就是动作不能太大,给各位添麻烦了。”
“歌歌你悠着点,我们只拍你的正面镜头,那些动作戏给替身来完成就好。”导演嘱咐道。
“好,谢谢导演。”祁歌露出笑容。
但再怎么小心,毕竟这也是在拍他非常关键的死亡场景,祁歌多少还是要配合要求做点简单的动作。
为了保证祁歌安全拍完这两天的戏,高姐还专门找了个保镖兼护工过来帮忙,阿远则在每次导演喊cut的时候都会上前递水擦汗,问祁歌感觉怎么样。
“不用这么夸张,”祁歌有点哭笑不得,“我真没事,就是还有点疼,这些简单的戏不影响。”
“你都吃了止痛药了还疼,这就很有问题啊,”阿远说,“你是真看不见自己的脸色。”
祁歌只好任命地叹了口气,接受两个人无微不至的照顾。
一天的戏份拍完,祁歌被一路护送回了房间。这两天他的伤处都需要旁人帮忙在洗澡前后拆戴,保镖哥哥十分尽责地寸步不离,让他多少有些不自在。
那天跟程书仪打过电话后,祁歌每天都会在微信上跟程书仪说一两句话,开个玩笑什么的。
“今天复工了。”他打字道,想了想又加了句:“不过大部分戏都用了替身。”
“不是要卧床静养吗?”程书仪问。
“小幅度的动作没事的,也跟医生确认过了,放心吧。”祁歌回道,“就是可惜……”
“什么?”程书仪回道。
“可惜不能亲自死啦。”祁歌抛出梗来,获得程书仪的白眼表情。
祁歌坐在床边发完消息,动作小心缓慢地躺下来,用掌根压了压胃部。
吃止痛药还是多少会造成胃不舒服。
但不吃止痛药,骨裂伤处的疼痛可能会让他在片场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他其实可以想象程书仪会怎么想,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剧,一个小制作的低成本小剧组,哪里至于要舍了命去拍摄。
一直以来,演员这个行业推崇的是天分,是灵气,是无师自通。
但是祁歌似乎更当它是个技能。
既然是技能,就可以通过反复的练习来不断熟练和提升。
因此他将自己放在水面下面,通过一次又一次无人看到的练习,让自己每次拥有机会被看到时,可以在尽可能短的镜头时间里,传达出更多的东西。
这些话他没有跟程书仪说过。
不管怎么说,承认自己就是没有天分,还是需要一些勇气的。
而这些出自他本能的策略,也是后来才慢慢想通的。
因此虽然程书仪可能会觉得他这么多年毫无长进,但祁歌自己知道其中不同。
和三年前相比,他已经变得笃定而确信。这条路他会这样走下去,也只能这样走下去。
只是这些话他想了又想,还是没办法对程书仪说出口。
程书仪太优秀也太美好了。
他有点不确定这样被破破烂烂地粘在一起,缓慢又固执的自己,是否还会值得她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