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傻侄子因祸得福变好了,她高兴得满大院宣扬,很快大院里的人就知道梁家的傻侄子好了。
惹得一堆人上门来围观,梁月泽只能尴尬地任由大家围观,偶尔说几句话表明他已经不是傻子了。
七十年代的人和后世不一样,这个年代的人注重邻里关系,没有什么边界感,谁家发生了什么事儿,都会上去凑个热闹。
做事风风火火的二婶、乖巧懂事的堂妹、天天嚷嚷着要去当兵保家卫国的二堂弟、不爱写作业经常被骂的小堂弟。
在装傻的那几天里,梁月泽大致了解了原主这几个亲人的秉性,在相处中,慢慢体会到一丝可贵的亲情。
这是他在现代无法体验到的温情,即便他有父母在身边,但对于那对父母来说,比儿子更重要的是他们的科研实验。
梁月泽放任自己慢慢适应在梁家的生活,适应打呼噜的二堂弟,适应在被窝里藏吃的小堂弟,适应二婶的泼辣直爽,适应堂妹的懂事早熟。
可还没等他完全融入这个家,他就被下放到乡下当知青了。
看着梁月泽走远,那青年得意地笑了。
一个傻子,一个资本家出身的傻子,凭什么那么受欢迎?!!
他就应该像以前一样,受到所有人的排挤和唾骂!
围观的知青都凑了上去,好奇地问那青年:“他真是资本家的儿子啊?”
覃晓燕也竖着耳朵听青年的回答,这个年代讲究成分,贫下中农是最好的成分,而资本家和地主老财家,无疑是最差的成分。
如果那人是资本家的儿子,即便他再好看,也很难有女孩子愿意嫁给他的。
江志德抬着下巴说道:“那自然是真的,我跟他住一个大院的,他爸以前去过那什么英国,绝对是资本家,前几年被□□批斗了好几回,被下放到西北那边去了。”
有人问:“那他怎么没跟着一起去啊?”
说到这江志德就来劲儿了:“他呀,以前可是个傻子,党和组织可怜他,不用他去下乡。这不,上个月被院里的小孩用石头砸了脑袋,突然就变好了。”
“既然他都变好了,作为青年,理应下乡为农村建设出一份力!”
江志德不会承认,他有多嫉妒梁月泽。
江家和梁家同住一个大院,父母是双职工,按理说江家的生活应该和梁家一样,可现实却是,梁月泽这个傻子吃得穿得都比他好。
江家和梁家一样,同样是两间房,家里有五个孩子,除此之外,还有爷爷奶奶两个老人,一家九口住在两间房里,转个身都能撞到人,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江志德今年十八岁,跟梁月泽同岁,但梁家的日子比他家好太多了,梁月泽这个傻子不仅能吃饱饭,偶尔还能吃上肉。
他既看不起梁月泽是个傻子,又嫉妒他有这么好的生活。
江志德本来去年就应该下乡了,他硬是拖了一年,今年拖不下去,必须要下乡了。
他虽嫉妒梁月泽这个傻子不用下乡,但政策优待傻子,他也没办法。
没想到这傻子有朝一日竟然恢复了神智,变成了个正常人。
这下梁家是没借口不让梁月泽下乡了。
于是江志德跑到了知青办,提醒知青办的工作人员还漏了一个人,梁月泽这才不得不跟着下乡。
“傻子?你说他以前是个傻子?”覃晓燕惊讶。
听见这批知青里最漂亮的女知青问话,江志德得意的声音低了一些,笑着对覃晓燕说:“是啊,看不出来吧?”
江志德用下巴点了点梁月泽所在的方向:“他以前天天在大院里晃荡,让他干啥就干啥,傻不愣登的,可埋汰了!”
这一路走来,爱慕覃晓燕的男知青都看出了她对梁月泽有点意思,现在知道了梁月泽的缺点,自然是要踩他一脚。
“听说傻子是会遗传的,容易生出傻子来。”有人轻飘飘冒出一句话来。
江志德点头附和:“是啊,就算他现在好了,也不妨碍他以前是个傻子,而且他还是资本家的儿子!”
覃晓燕心情很复杂,江志德他们还在旁边说风凉话,便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眼,走到一边去了。
她又找了块石头坐下,转头看向那边孤零零一个人站着的青年,身长玉立、穿着一件普通的背心和衬衫外衣,却有种与旁人不同的儒雅气质。
这样的人,说他是资本家的儿子她信,但说他之前是个傻子,她却不太相信了。
他怎么会是个傻子呢?
梁月泽在一边享受难得的清净,这个年代的年轻人太有活力了,在火车上叽叽喳喳了一路,也不嫌累。
和现代大学里时常瘫在宿舍的大学生相比,精神面貌全然不同。
知青们在树下等了一个多小时,白志远终于从车站里出来,后面跟着一群年轻人。
“大家往这边走,我们点一下名,人齐了就可以走了!”
白志远招呼着身后的知青往大树底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