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誊抄了一份冯太后和冯国舅的往来书信,带回去给纪青临看过。
谁想刚从梦泽酒家出来就遇见大批官兵正在挨家挨户搜查,人人传言说永安藏了贼人,正是这贼人在东坊刺杀了东阳侯府三姑娘。
白鹿谨慎地避开官兵;看见他们大张旗鼓地搜寻拿人,好似怕贼人不知逃跑要被逮住一样。
目睹官兵走后,白鹿才从近路悄无声息地回到燕公府。
近日永安事多,纪青临正与苏怀在谋划着,时常直到宵禁前才回来。
连双如故候在院里向白鹿禀报,白鹿点头问起:“今日可有何异事?”
“奶奶同司主见面,连双不敢懈怠。”连双俯首道,“镇南将军送来柬子,邀奶奶过去小聚。夫人遣赵嬷嬷过来问奶奶,奶奶可要应下镇南将军夫人之邀?”
“镇南将军夫人?”白鹿诧异,她与那位林夫人可并不相识。
她记得林夫人和晋虞侯夫人交好,林夫人突然相邀不知是否与此有关。
尽管知晓晋虞侯夫人就是曹青娘,白鹿还没有打算同曹青娘相见,担心会惹来麻烦。
人所尽知晋虞侯是安王臣属,而曹青娘也并不似林夫人是在永安长大的官宦贵女;这次她正大光明地进京,同林夫人一起赴了蔺公夫人的花宴,白鹿却看不明曹氏此行真正的目的。
正思索此事,连双又道:“奶奶,还有一事,连双也是听外院的妈妈论说起的。”
白鹿回头望来,连双说:“东阳侯府三姑娘在东坊街头遇刺身故,因三姑娘尚未出阁的缘故,是不能入宗祠拜祭的。但宜陵侯府却派人去同东阳侯太夫人相商,说三姑娘是因替冯夫人挡了灾才遇害的;冯夫人有一幼子,年少夭折未曾婚配,想同三姑娘配了亲,让三姑娘以冯家妇的身份葬入冯家,日后宜陵侯府和东阳侯府就是姻亲之好了。”
“这,竟还有此等荒谬之事?”白鹿还以为自己听岔了,普天之下就没听过这样的事。
“可不正是。”连双也附和着道,“本来这事也就是冯夫人想要攀附东阳侯府;可不知这事又是如何传扬出去的,如今可都笑话冯家当真是没眼力的,上赶着给人晦气呢。”
白鹿皱起眉,如今听连双这般说来,倒令她想起翎羽团的另一些怀疑。
在东坊街头刺杀发生后,当晚刺客潜入蔺公府刺杀了安王世子诸仪葑。若刺客是姜国探子,很有可能是姜国探子和冯家在永安街头故意演了一出戏,将冯家的嫌疑撇得干干净净,这可是损人利己一举多得的美事。
只是那刺客一日尚未被逮捕,真相究竟如何便不会有人知晓。
又兴许那刺客早已被灭了口,便不得而知了。
白鹿进到屋里,就让连双一众随侍在屋外候着,她才取出誊写的信放在案上仔细整理着。
信上都附有年日,白鹿就从渊先生所写的《白翎后传》中逐一找到相对应的节点,蘸墨在纸上重新整理着。
冯氏在十三年前进宫,随即便是六宫粉黛无颜色的宠冠六宫。
但冯氏却称母亲会是她行事最大的绊脚石,那个时候应是父亲故去刚出了丧期,母亲留在白翎书院陪在外祖父身边,并不该会掺和进冯氏的什么谋划。况且父亲母亲从前是潜藏在南临的密探首领,和姜国并无瓜葛;冯氏既是从姜国过来的,和母亲到底有什么仇怨,才要对白家下此毒手。
看着这些时隔年久的信,白鹿觉得定然是遗漏了些许事情。
外祖父是白翎书院的老先生,曾被称为天下学子之师,那时甚至有南临和姜国的学子不远千里地来到北昭向外祖父求学。
北昭几十年的进举学子大多是白翎书院的学生,外祖父也确能当起天下学子之师之名。
也许是忌惮白翎书院的名望,但诚然到如今再也没有白翎书院了,即使是从前曾求学于白翎书院侥幸未被牵连的官宦学究也不敢再提起白翎书院。
十年茫茫,她终究成了白家唯一的后嗣。
除了翎羽团,再无人记得外祖父和白翎书院了。
盯着案上放置的纸字,滞然许久,才听见外面董娘子禀报说世子回来了。
白鹿简单收拢了一下,就如常一样起身出来,看见纪青临神色很是疲倦地进来。
“夫君,可是发生什么事了?”白鹿观量着他这般神色,出言问。
“你刚从外边回来?”纪青临却反问,“外边正在到处挨家挨户地抓人,官兵却并非应天府的差役,而是南营大衙的军兵。”
方才白鹿是碰见了那些官兵,但确实没想到出动的是南营大衙的军兵。
南营大衙是南营军队的官衙,而宜陵侯冯霖即是掌控南营军队的大将军,如今的南营大衙本就是在冯霖的掌控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