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楚浠抬眼看向季沐风:“我何时与你开过玩笑。”她有些冷脸道。
池楚浠对郑司马道:“让所有人排成一列,凡是签字交货后便可离去。”
白蓉绒没发话,看在她的面子上,郑司马没拒绝,只是道:“这位池娘子,他们的确是要交货到白娘子手中,但不必每人都签字,只需几个负责人签署便可。”
池楚浠是看着白蓉绒说话的:“为了让大家摆脱嫌疑,安安心心地交货,还是每人都签一次吧,毕竟人命关天,今后若再查证也好寻人。”
白蓉绒弯了弯嘴角,点头:“好,那就都签,季郎,拿册子来。”
所有人排成一列,官兵维持着秩序,不放跑任何一人,凡是签了字的都往前站。
月华锦的老板小心翼翼地问:“郑司马,我们签了字就无罪了是吗?”
郑司马:“是是是,往前排一排,等所有人签完了再走。”
两伙人刚才打了架,所有人看起来都有些狼狈,有不少人身上还有被殴打后的伤痕。
“池娘子,那不会写字的怎么办?”郑司马问。
池楚浠道:“不会写字的便画画,照着自己的模样画几笔。”
郑靖邦:“……”
白蓉绒饶有兴致地看来:“你这是什么招数,我竟从没听过,若你放跑了凶手,我就只能拿你交差了。”
池楚浠内心对白蓉绒是有许多警惕的,毕竟她太与众不同了。
景序昭道:“是你们先有求于她,办成什么样自然由她说了算,白娘子,你也是女中豪杰,不至于这般不讲道理吧。”
白蓉绒呵呵一笑:“原刑部左侍郎,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强行怪罪她不成,我就等着看,池娘子到底要做什么。”
池楚浠没理睬她,只留意着每个在册子上写字画画的人。
两批商队都在签字,池楚浠挨个看去。
在斗殴过程中,不知是谁在混乱时掏出刀捅死了浮光锦商队的老板,杀人凶器被扔到一旁,谁也不承认是自己杀的。
池楚浠盯着签字的人,郑靖邦盯着池楚浠,想知道她说的凶手到底在哪儿。
若是放跑了凶手那他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签完字的都排到前面去了,有点紧张地等着被司马宣判无罪,放他们离开。
一个年纪约莫三十五六的男人正在写字,这些常年跟随商队的男人大多数都是会写自己名字的,即便没读过书,但名字会学着写,有很多用得上的时候。
男人左手拿笔,下笔还算流畅,但字不怎么好看。
池楚浠看着他问道:“不曾读过书?”
男人一边写一边摇头:“不曾,但会写名字。”
池楚浠嗯了一声,继续看他写字。
“那只手会写字吗?”池楚浠问。
男人笑着摇头:“那只手不熟练。”
池楚浠没说什么,等着所有人都签完。
队伍已经从一边转移到了另一边,郑司马略带嘲讽地看向池楚浠:“你说的凶手呢,要把他们都放了?”
季沐风皱了皱眉道:“楚浠,我是信任你才向郑司马举荐你的,可莫要再胡闹了,赶紧告诉郑司马凶手是谁。”
景序昭冷冷地瞥向季沐风:“这么急,你怎么不自己上,把责任推到别人头上算什么本事。”
季沐风脸色一黑,他看不惯景序昭,但另一方面又不敢太得罪他,毕竟他们景家的势力在朝中太庞大了,就连白家也不敢轻易得罪他们。
池楚浠靠近景序昭,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景序昭听完勾唇一笑,大步走入人群中,动作迅速地将其中一个男人的双手扣住。
景序昭把男人从人群中带了出来,朗声道:“凶手在此!”
郑司马:“?”
这正是那位左手拿笔之人。
季沐风愣了几秒,联想到方才池楚浠询问男人的那几句话,瞬间恍然大悟。
“我……我不是!”被抓住的男人慌张地扭动,想要从景序昭手底下挣脱,可惜力量悬殊,他逃不掉。
“不是我,我没有杀人!”
“这这这……”郑司马苦着一张脸,“这从何说起,怎么就判定是他了?”
“池娘子,你不会是乱抓一个来向我交差吧。”
池楚浠指着尸体身上的伤口道:“据《大晟洗冤集》记载,伤口与凶器完美吻合,说明是从这个方向刺入,尸首的损伤在右边,故而是行凶人左手持刀所伤,当然也不排除有其他特殊情况,若郑司马觉得不靠谱,那便自己挨个去审。”
被抓的男人继续喊冤:“冤枉啊郑司马,不是草民所为。”
“冤枉!”
浮光锦的老板是在人群里被捅死的,没人知道凶手,只要打死不承认,总不能把所有人都定罪吧。
男人咬紧了牙关死不承认。
郑司马从下属手中拿过了凶器,用左手握刀对着下属比划了几下,照着伤口的角度看的确是左手刺入更贴切。
没有比这更合理的解释了。
季沐风道:“郑司马,我觉得池娘子所言有理,这种角度的伤的确是左手致死更说得通,只有此人是左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