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嗓子吼得人群瞬间安静了,几十双眼睛纷纷转向她。
阿玉喊完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如今被这么多人死死盯着,她不免心虚起来,额头也沁出了冷汗。
其中有一个中年男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开口道:“你这个姑娘凑什么热闹?”
阿玉鼓足勇气说:“哥……萧珩才不是你们说的那样!”
“你是他什么人,你怎么知道他什么样?!”
此话一出,人人附和:“是啊是啊!他最会装啦!”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替他说话?”
“就是就是!你是谁啊!”
阿玉一哆嗦,她不敢说她是萧府的人,倒不是怕给自己找麻烦,而是她怕给萧珩引来不必要的误会,于是她大声道:“我就是进城来买东西的!”
那个中年男人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们外面的人更容易被他蒙蔽!什么神仙中人!神仙公子啊!专骗你们这些小姑娘!”
阿玉涨红了脸:“才不是!”
“好了好了!大家继续听书吧,不要理会她了!”
众人纷纷转身继续听那瞎眼的说书人讲故事,阿玉虽然生气可也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只好买了药包往回走。
今日也是倒霉,刚走没两步,迎面一个身强体壮的青年人一下子把她的药包都给撞飞了,那人也被撞得后退两步,手中的画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阿玉下意识瞥了一眼,那幅画展开了一部分露出萧珩的半张脸,青年人快速捡起画,边走边骂:“你没长眼啊!!”
阿玉看着他匆忙远去的背影,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抱紧怀里的药包跟了上去。
青年人脚步飞快,很快就绕进了一条小巷,阿玉靠在巷口的墙壁上偷偷往里面看,只见另一端巷口走进来五六个武夫装扮的男人,青年人将画像交给其中一个人,低声说了些什么。
领头的人连连点头。
那群人围在一起,声音断断续续的听不清楚,最后他们临走时阿玉只听见其中一个武夫喊了一句“浮春楼”。
脚步声越来越远,阿玉心神不宁的回了府,连兰草都忘了喷,就恍恍惚惚地去帮刘伯做饭了。
刘伯看她差点把一根大白萝卜当成柴塞进灶膛里,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玉丫头,你这是怎么了,我看你回来后就心不在焉的。”
“刘伯,今日为何没做哥哥的饭食,他不回来了吗?”
“郎主今晚有宴请,不回来吃饭。”
“哦。”阿玉低下了头。
“怎么了?”
阿玉摇摇头:“没事,我随便问问。”
*
陈洛私府。
紫金莲花纹的博山炉内不知名的香料徐徐燃烧着,烘出一室氤氲。
萧珩与陈洛相对而坐。
“《披皮鬼》是你写的。”萧珩冷眼看着对面的人。
陈洛笑了笑:“萧大人为何如此笃定它是我写的。”
“即使你刻意隐藏文风,可遣词造句这种细节方面却无法掩饰。”
“萧大人对我还真是了如指掌啊,看来你私底下看了陈某不少作品吧?”
“你我一同拜师在纪元门下,难免看过一些。”
“哦?我还以为是我近来文学造诣更高,就连萧大人这种英华也忍不住偷偷拜读呢。”
萧珩闻言也笑了:“就论《披皮鬼》而言,陈大人你还担不起文学造诣这四个字。”
陈洛陡然色变,冷哼一声:“你和纪元一样从来都看不起我!”
“想要让人看得起陈大人还需多多打磨文章。”
“哈哈哈哈!”陈洛彷佛想起了什么,连连抚掌道,“说得好!有劳大人提醒,我突然想起来近日刚完结了一部新的话本,本想着给你一个惊喜,可现下陈某却等不及了,这便拿来与你品评一番!”
他说着起身走到书架前从中抽出一本书册扔给了萧珩。
题名写着《春潮夜话》四个大字,萧珩翻看了两眼便放下了。
陈洛盯着他的脸,阴恻恻地说:“如何啊萧大人?我这本《春潮夜话》可是专门为你和你私藏府中的那位姑娘写的,够不够缠绵悱恻,情长动人啊~”
“不过如此。”
陈洛霍然站起,他隔着陶案弯腰逼近萧珩,仔细审看他的表情,生怕错过他哪怕是一丁点的慌乱。
萧珩颦眉,拉开和他的距离。
陈洛咬牙切齿道:“不过如此?!你萧珩自诩一等琴技,一等容貌,一等风流,是这洛阳城的英华神仙!”
“可实际上呢,你在府中私养女妓,她自小与你同吃同住,同榻而眠!!夜半时分你们二人还不知如何颠鸾倒凤呢?!你说这个话本流传出去别人会如何看你?!”
萧珩反问:“别人如何看我和我有什么关系?无中生有的流言我萧珩又有何惧?”
“好一个你萧珩何惧!那我且问你,你不在乎那你府中的那位如花似玉的姑娘也不在乎吗?!”
这一次萧珩沉默了。
陈洛见状哈哈大笑道:“女子最在意的便是名声清白,萧大人你可想好了,你要不要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