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日,边疆的战事愈发胶着。
南疆王室的野心终于掩饰不住,军队大举入侵卫朝边境,迫使萧睿安毅然决定出兵抗敌。
战争迫在眉睫,朝堂上为了择选将领一事吵得翻天覆地,最终萧睿安亲自拍板,任命胞弟肃王率兵出征。
依荆肖嘉所见,肃王平日锦衣玉食惯了,又缺乏沙场鏖战的经验,未必能够适应战场环境,实在并非良将。
好在萧睿安还不算糊涂,钦定的副将人选尚算可靠,倒也能够弥补主将的不足。
萧睿安性格多疑,此番不得已交出手中的兵符,内心难免不安,于是言谈之中,有意无意地透露出想让荆肖嘉去往前线监军的念头。
这对荆肖嘉来说,不失为一个好机会,离开京城,天高皇帝远,更有助于他发展属于自己的势力。
此去路途遥远,归期难测,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裴安夏。
想到这一离京,怕是许久不能与她相见,荆肖嘉心中便极为不舍。
眼看不日就要启程,他忍不住再次来到柔福宫,想再看看她的容颜、听听她的声音。
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荆肖嘉背着手,站在院中的桃树底下。
为了掩人耳目,他整个身影几乎隐没在浓密的树荫下,并不算显眼。
荆肖嘉原本打算就这么静静地守着她一宿,直到天亮再悄然离去。
然而这就在时,裴安夏手里提着油灯,推开了面前的窗户。
荆肖嘉猝不及防下,和裴安夏四目相对,他心口顿时重重地一跳,脑海里飞快思索着该如何应对这个场景。
他还来不及想好说辞,裴安夏已经抢先一步开口:“督主可真是好雅兴,大半夜的不睡觉,却跑来我这里喂蚊子。”
嘲讽的话语听在耳里,荆肖嘉却没有半点不悦,反而好脾气地笑了笑,“我想你想得厉害,便过来瞅瞅,没有吵着你吧?”
裴安夏瞥他一眼,见他眼尾隐隐有些发红,可又极力地克制住,不愿露出颓唐之色,她心中不由暗自嗤笑,好一招苦肉计!
他知道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于是便拿出怀柔的办法,想要哄她心软,裴安夏岂会轻易遂了他的意?
她同样笑着,眼神却带了疏离的冷意:“督主不会天真地以为,只要装作无事发生,一切就都可以回到从前吧?我告诉你,不可能!”
“荆肖嘉,我看到你就恶心。”
荆肖嘉闻言,突然俯下身,毫无预兆地干呕起来。
他今日从早忙到晚,一直没有进过食。
到了这会儿,胃里不断地泛酸,逼得他不得不用双手捂着胃部,弯下腰来,缓解那一阵阵的绞痛。
荆肖嘉胃疼得难受,却还是勉强直起身,对裴安夏道: “我知道你怨我,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对待你。 ”
“兴许过不了几日,我就要随军队出征南疆,战场上刀剑无眼,凶险万分。即便是我,也没办法保证此行能够毫发无伤地回来…… ”
荆肖嘉身居高位多年,早已习惯于发号施令,但是面对裴安夏,他又不自觉将姿态放得很低。
他哑着声音,近乎恳求地问她: “可否让我在临行前,再抱一抱你? ”
荆肖嘉往前走了几步,只差一点点,就能将她拥入怀中,可裴安夏却往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裴安夏目光平静,神情没有任何动容, “督主吉人自有天相,必定会平安归来的。 ”
荆肖嘉见她态度如此坚决,面上流露出几分哀色: “你就非要同我置气吗? ”
裴安夏轻轻弯唇,笑意却未达眼底, “督主说笑了,您是高高在上的九千岁,我人微言轻,哪里敢生您的气? ”
荆肖嘉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心中顿生恼火, “裴安夏,你到底有没有心肝? ”
他步步欺近,周身带着压迫的气息, “裴安夏,平心而论,我待你不薄吧?可你呢,你是怎么回报我的? ”
“从初见开始,你就一直在算计我,你对我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你自己分辨得清楚么? ”
裴安夏不欲与他多言,伸手想要去关窗户,但荆肖嘉的动作更快,赶在窗门完全闭合前扶住了窗框。
“你这是在逃避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