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金森捏着酒杯,若有所思,约翰表情从尴尬陪笑变成疑惑,那两人的气氛实在过于诡异,他问也不是,坐也不是。
詹姆斯担心地看向伊莎贝拉,就在十分钟前,她还神采飞扬地谈笑,现在却像大提琴上绷到了极限的弦一般,眼神发直,嘴角上扯但下巴抖着,强吊着最后那丝理智。
那丝理智,是当众摔杯等于上层社交死亡,是主家威尔金森贵人当前。
希斯克里夫举起酒杯,将与她的碰过那处轻转过去,抿进唇里饮了口。
“酒真不错,威尔金森。”
壁炉里的柴火因燃得过旺发出爆裂声,什么东西也终是断了。
伊莎贝拉直直起身,酒杯被带翻,她那精心挑选的鹅黄绸裙,瞬间被雪利酒晕上一道琥珀色湿痕。
她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眼前人手中杯体折射的冷光,印在她空洞的瞳孔里,张口几次,才找回声音,“威......威尔金森先生......抱歉,恕我......恕我失陪。”
离席时软了的脚控制不住地打了个踉跄,踩到了裙撑边缘,绸缎撕裂声像突然拔高的尖利音符,刚进门的布菜侍应生往后退了半步,看向主家。
威尔金森的神态不再像忘年交,而像个父辈,“贝拉,外面下雨了,穿好衣服,我安排人送你回去。”
那缩着的身影没有听到般,以一种失调的步态逃走了。
冻雨丝丝缕缕打在窗玻璃上,发出闷响,詹姆斯看眼墙边衣架,贝拉没拿外套,就穿着裙子出去了。
他对两位绅士微鞠躬道:“太抱歉了,威尔金森先生,约翰先生,贝拉小姐今天有些不舒服,请容我先告辞,去照顾一下,失礼之处,改日一定登门赔罪。”
“去把她拦住,詹姆斯。”威尔金森看向侍者,“给他们备马车。”
“万分感谢您的体谅,先生。”
刚舒口气,转头却见挂着贝拉鸽灰貂毛外套的衣架空空如也。
侍者解释道:“索恩先生已经拿着衣服出去了,先生。”
詹姆斯追到一楼时,大门正在合拢,冷风卷着雨丝打进来,已到门口的希斯克里夫,黑绸马甲的下摆被风掀起。
他飞快地大跨几步,包铁橡木门撞上门框的瞬间,两人同时伸手抓到了铁艺门把,暗较劲般你开我关,你关我开。
“希斯克里夫!你别太过分,太没有心肝了!”詹姆斯松开门把,一把揪住他衣领,“你去找她?你是想趁着她最崩溃的时候,添把火好把她直接气死么!”
“没心肝的是你,格林。”希斯克里夫抬着下巴,那冷血动物一般的浅眸,冰冷地瞥他,“你通过我赚了多少?连她都是我介绍给你的,而你呢,你竟敢跟着她一起骗我?哼,你真以为,那天演得不错,就能骗得了我?真以为,我不知道她私下见你了?真以为,我不知道支取限额是假的么!”
“你......你怎么知道的?”
“要怪,就怪你选的伙伴太蠢了,连男装都不换,就敢挡在她那乳臭未干的哥哥面前;明目张胆买超出限额的衣服;我都跟踪她半个月了都没察觉;还因为资金短缺,一星期就敢信任陌生人,合伙开公司。”
那淬了毒的眼睛嘲弄地看他,“啊,还有就是她太倒霉了,结交谁不好呢,正好找的是我的老朋友,简直是大大方便了我啊。你知道么,我早就觉得贝拉某方面很像威尔金森了,我为他们能结识感到欣慰呢!”
“噢,对,你也有功劳,格林。要不是你教她用隐名代理,我又怎么能活学活用呢?我得感谢你啊,你不是喜欢和她一伙么?不是喜欢当护花使者么?我在成全你啊,格林,你们现在彻底捆在一起了,只要她敢违约,赔不起的那部分,就是你的了,你就跟着一起破产吧!”
詹姆斯简直要把牙咬碎,“希斯克里夫,你真是个魔鬼。”
“是呀,我就是个魔鬼。”希斯克里夫抓住他的手狠狠扯下来,“你既然敢招惹魔鬼,就该做好被拉进地狱的准备!”
说罢以当过兵的绝对体能优势,狠狠将他掼在地上。
......
“伊莎贝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