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纺织厂只是为了快速盈利,没必要为了申请专利浪费成本。等他研发出来,我已经赚到钱进行下一项了,毕竟,我真正想开的,其实是车床厂。”
说到底,离心调速器本来就是人家瓦特的发明,她只想提前用一下赚个红利,并不想抢。
“所以你实际想做的,就是我之前和你谈得精密制造?”
“是的,我最终目标是与您高度一致的,就是通过车床革新实现精密制造,最终实现各行业标准化生产,彻底工业化。只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如果盲目拉你开启这个项目,您就是第二个博尔特。”
亨利还不具备改造车床的动手能力,而且她资本有限,现在和威尔金森合作拿不到管理权,先用纺织厂积累原始资本,等她和亨利研发出成熟的机床,再谈合作不迟。
“贝拉,”威尔金森放下牌和烟,郑重冲她举杯,“我敬你一杯,为你的专业和前瞻眼光,更为你为人的厚道。”
看两人相惜互敬,希斯克里夫嘲讽道:“厚道可不是对生意人的夸奖。”
“不不不,因着她的厚道,我愿意为她专门做一个升级版汽缸,尽可能避免与瓦特的重叠,这样她就不必买任何专利。以此来表达我期待和她未来合作的诚意。”
约翰接过威尔金森话头,“我也给贝拉提供打折价的织布机零配件,索恩,你可是因着贝拉沾光。”
“感谢两位,你们真是我的贵人,”伊莎贝拉话上真诚,手上却出牌把他们的牌压掉,赢了一轮。
“哈哈,贝拉,你就这么感谢贵人啊。”
末轮出牌,希斯克里夫看看对面的贝拉,甩出个5。
“这索恩,自己完全不想赢啊,只想着怎么给他搭档垫走,”约翰又忍不住调侃了,“你们这一明一暗,不仅是一对佳偶,还是最佳搭档呢!”
一对佳偶/最佳搭档狠狠瞥了对方一眼,两弯翘起的唇角皆是嘲讽。
轮到贝拉,出了K后,她直接将手里牌扔进牌堆,希斯克里夫也右手甩牌进去,左手弹烟灰,开始收另两位的筹码。
约翰按住,“不是,什么意思,我还没出呢!”
“未出的牌只有K/Q/J/9/8/6/4了,”伊莎贝拉笑看他,“我K是最大的,威尔金森先生留了Q出了9,你手里应该是J,对吧约翰?”
“啊?你一边和我们聊天,一边记牌贝拉?!”
她接过希斯克里夫推来的筹码,点点头,“对,毕竟我的处事原则,是再会垫牌的搭档,都不如靠自己。”
*
研究室内。
“亨利,我们来推衍一下接下来的工作。”伊莎贝拉伏案,用炭笔在亨利面前画着思维图,“蒸汽动力能带动的织布机数量,取决于蒸汽机的动力、织布机耗能以及传动系统损耗,能理解么?”
“能,贝拉女士。”
“好,我们已经通过蒸汽机改造实验,明确动力可以从10-20马力提升到50-60马力,理论上可以再高,但以现在的零部件加工技术,暂时很难再突破了。”
“是的,贝拉女士。”
“所以,我们接下来攻克的方向,是织布机和传动系统。建厂至少要三四个月,这期间我们会更换实验场地,到厂房附近,到时候我们有两大任务。”
“恩。”
“第一,将手工飞梭织布机改成动力织布机。即所有核心动作,如投梭、提综、打纬、卷布,全改成机械联动,以适应蒸汽动力。第二,提升传动系统关键部件的精度,来降低机械损耗,提升蒸汽动力的利用率,争取降到10以下。能理解么?”
“能。”
“好,亨利,厂房搭建完成之前,如果你能协助我一起攻克,我给你10英镑奖金。”
已经适应雇主大方的亨利重重点头,伊莎贝拉摸摸他的头,“好,去做实验吧!”
待亨利出去,一直在旁观摩的希斯克里夫凑近她,抬手蹭掉她下巴上的铅灰,“我投资的钱,就是这么流向那些可怜虫的口袋里的?伊莎贝拉,你是善心泛滥还是真的蠢?”
“这属于内部管理范畴,希斯。”伊莎贝拉迎上他鄙夷的目光,“我有问过你以应酬之名,去各种俱乐部赛马、猎狐、豪赌花掉的钱么?”
“小姐。”进门的南希打断二人,“有位绅士拜访。”
“您好,伊莎贝拉小姐,我是画像师勒克莱尔,我受德比伯爵夫人委托,会在您离开伦敦前,完成一幅画送给您。”
“快请进勒克莱尔,”伊莎贝拉将他让进会客厅,“上次我们就在伯爵府见过了,只是你在专心为伯爵夫人作画,我不好打扰。”
“您请侧身坐好,贝拉女士,不要动。”
勒克莱尔摘下三角帽,支好画架,橡木画箱咔嗒一声弹开,露出颜料画具。
......
炭笔在绷紧的亚麻布上发出纱响,伊莎贝拉看眼窗外,太阳都西沉了,铜烛台上堆上钟乳石般的蜡泪。
“请坐好别动,贝拉女士。”
她站起走过去,避开颜料架,看向画像师。
“勒克莱尔,我们换种方式好么?伯爵夫人是送我一幅画,并没有说一定要是我的肖像啊,我会描述一些细节,你记下来,剩下的部分任由你想象力加工,好么?”
画像太费时,要坐着一动不动好几天甚至一礼拜,她没这个时间,何况,画出来的是伊莎贝拉,也不是她不是么?
“好,您说吧,贝拉小姐。”炭笔移到垫纸,“我记一下。”
“她是,黑色头发。”
“吉普赛人么,小姐?”
“不是,是黄皮肤,东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