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啦。
黑绸衬衫被撕开,江海退了几步,看着他的身体苦笑,好像在嘲讽自己不见棺材不掉泪。
夏天泪眼模糊地低头:
漂亮的腹肌中间,是累累的陈年鞭痕,像血藤蔓一样越往下越密,不必看都能想象到,西裤里面又是怎样的光景。
江海嘴角抽搐着,恶狠狠说:“下面什么样,我也没兴趣看了。”
夏天登时枯萎在房间中央,被撕碎的不是衬衫,而是他自己。
“江海,你混蛋。”
“我混蛋?”江海想争辩几句:那鞭痕又不是我弄的,我混蛋?可他看见他流着泪倔强地把衣服套上,就锥心刺骨地疼。
他从柜子里掏出一件自己的衬衫扔给他,站在落地窗前冷漠地说:“下次私事的话,不要来找我了。”
夏天狠狠抽噎一声,披上大衣破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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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脚步声远了,江海才敢回头。
夏天把撕坏的衬衫留在了沙发上,也没穿走他给的那件。大衣里面留着空敞,冬天会冷的,江海想。
“江总,墨镜。”助理捡起茶几上的名牌墨镜,问他:“需要给夏老师送回去吗?”
“先不用了。”江海接过墨镜,顺手扔进抽屉里。
他手里还攥着那件黑衬衫,等人走了,江海把鼻子凑上去,陌生的香水味褪去,他终于闻到了那股魂牵梦萦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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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回到车上,吹头丧气的,像颗被掰折的小树苗。
他想不通七年后的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茫茫世界,竟然找不到一个老友可以倾诉。
叮,手机响了,是胡雨:
“送机的车半小时后到你家,我这次不和你去进组。”
“到组里,一定要听执行经纪的话,舆论容不得你出错,懂吗?”
夏天抹抹眼泪,把委屈都吞下去,想起当“夏云霄”的好处来:
他已经是得过影视盛典最佳男主的一线明星了,可以堂堂正正去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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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回到长圳,如今的中华锦绣园除了景区之外,还扩建了专拍古装剧的影视城,开发商把西边的树林全砍了,扩建到跟百鸽笼只有一站地铁的距离。
剧本读到深夜,夏天睡不着,戴上口罩,想去百鸽笼走走。
如今的百鸽笼不像城中村,倒像个大商场,走进窄巷没几步,他看见一家叫“蓬莱宫”的饭店。
“昭阳殿里恩爱绝,蓬莱宫中日月长”,这里的“蓬莱宫”会跟《长恨歌》有关系吗?夏天想着想着,迈步走进了饭店。
快打烊了,老板坐在柜台后面刷手机。
“小柴!”夏天惊喜地喊道。当年韩玦和柴如风,都是他跟江海在《长恨歌》剧团里最好的朋友。
柴如风从梦里惊醒:“诶呦喂!这是——”他急着蹦出柜台,满眼激动:“大明星你怎么来了?我都是老柴了哦!”
夏天笑笑,他环视一周,店里的装修像传统酒楼,全是木质家具,很是气派。
“你当老板了?”
“嗯!”柴如风春风满面,骄傲地拉长音,七年了,他胖了不少。
“真好。”
“别这么说,人都说咱们剧团风水好,出了你跟韩哥两个大明星,这么一看,数我混得最差,哈哈哈。”
“走!上二楼包房,你随便点,我免单!”柴如风抬手想拍夏云霄的肩膀,又没敢碰他昂贵的大衣,把手放回自己衣服上擦了擦。
“哎,不用,给我整个炒面就行。”夏天主动搭上老柴的肩膀。
“那不行,烧鹅得来半只吧?白切鸡也得整!总听说你跟韩哥都经常在这边拍戏的,但是你们没来,我也不好去请,今天你来了,我是真高兴!”老柴拍胸脯。
落了座,夏天问:“韩玦挺好的?”
老柴尬笑道:“啊?那我不知道啊,你们俩不是一个圈的吗?”
夏天顿了顿:“那江海呢?”
他的眼神很微妙,柴如风一愣,说:“江哥他,经常来啊。每次来长圳他都来我这,还带什么朋友来过,我都送酒的。”
“说到这啊,这个真得谢谢江哥,”老柴给夏云霄倒了杯水,刹不住闸地说江海好话,好像他在给江哥的媳妇敬酒:
“要没有江哥我都盘不下来这店,他说百鸽笼没两年就拆迁,让我拿我爸养老金买个小房,这不?真拆了。”
“嚯,他这么厉害?房地产也懂?”
“做大生意的,就是料事如神!连锦绣园扩建他都知道。”他夸完才想起来,人俩早不是一对了,这话说得有点多。
空气突然安静,没人接话,夏天想起还没关心下老柴本人呢,客套道:“你呢?老柴,你过得咋样?”
“我?”柴如风笑了,像厨师站灶台边拍照,那种带油光的、幸福的笑:“我很好,开店了、结婚了,还有孩子了!”
他打开手机锁屏:“快,给你看看我姑娘,可爱吧?”
“真好。”夏天由衷地为小柴感到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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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着炒面、烧鹅,俩人从《长恨歌》的同事们,聊到长圳的发展,夏天都快忘了自己是穿越者的事实,觉得自己是专程来七年后看“老柴”的。
他被柴如风感动了,也确认了安全——他跟夏云霄如今的生活毫无关联,告诉他真相,不会产生影响。
“小柴,哦老柴,我想跟你说件事。”
夏天硬着头皮,把憋了好久的“秘密”说出来:其实我是穿越来的,从2019年,而且是另外一个时空,那个时空里,江海才是明星。
柴如风目瞪口呆地听完,缓缓吐出一句:“我靠,你怎么跟江哥一个症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