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哥肯定也找了二哥吧,就是不知道二哥怎么想。”
旭皓点点头。
“不用担心,我提醒了他,这不是昨晚就去找了父皇,事情会解决的。”
旭昉听见四哥这样说,才终于放下心来。有多少猜忌与揣度是在阴暗的角落,暗自生长出来。只要二哥与父皇能够达成和解,那一切都好说。
但是再细细捋一遍,他还是越想越心惊。从右相府中有人出手伤了使臣,再到右相看似没有被丝毫牵连,但在朝中呈隐退之势,再到二皇兄突然在边塞被人奉上神坛。这其中,说是没有元帝的手笔,他都不信。
“父皇……何必如此?”
旭皓没有像他想的那样避而不答,脸上出现出现了那晚给他玉佩时无比严肃的表情,他让下人退下数丈,又把幼弟拉到内室,放低声音道。
“小七,大哥仁慈宽厚,对我们兄弟也很是友爱。皇储有了这点有好也有不好,灌右勋贵,哪个是省油的灯?前朝分崩离析之时,父皇出身草莽,可以打下这偌大江山,也少不了他们出谋划策辅佐之功,而如今已经慢慢演变为党派之争。到了现下,他们所做的不法之事一件件层出不穷,就算父皇念在往日情分上从轻发落,那大哥登基后会如何?若是不除,恐怕会动摇宗祏,徒增祸患啊!四哥拿酒杯扔你时,你不躲不闪。四哥是心里高兴你对我的信任,但四哥今天也想教你一课,不要付出全心全意的信任。哪怕是我也不行,不要让自己受伤,知道吗,小七?”
旭昉对朝中势力完全不了解,这下听四哥给他讲,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长年来久居深宫只想着做点什么发展大兴的思想被冲击了会儿,直到这回儿。他才清晰明了地直面了封建王朝下的诡谲。
他现下太小,对时代下的推手完全无能无力,他有些无力地道。
“那二哥呢?”
旭皓知道弟弟想说什么,无非是问,父皇难道就为了所谓的大局,将二哥也带入这场风波,一个不慎,甚至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他没有辩解,只是认真地看着他道。
“不会的,都有转圜之地,二哥昨日不是进宫了吗?我看他神色,应该是得了准信,这下就看左相聪不聪明了。”
旭昉面对局势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他有些烦闷地搓着身侧的衣服。旭皓见到他的小动作,知道弟弟心情烦闷,但有些话他不得不说。
“小七,这么多年来,你推行番薯,改良风力水车,还有推行女子做工。我知道你是一心一意想要为大兴百姓做些什么。这个想法没有错,但这些年来与你通信,你的一些所思所想是完全不能的知道吗?平衡朝中势力,是为君之道。你不要做的太过,知道吗?这件事任何人都可以去做,除了你。”
他说着,有些不忍地闭了闭眼睛。
“四哥不想你哪日真的用上那块玉佩。你前面有父皇、皇兄,我们都会护你一世周全,你长大后大可做一个富贵闲王,以你的聪颖与才干,娶个合心意的女子,闲时也可以与士人吟诗作画,想改良水利,工部一群大臣也会为你簇拥,百姓也会赞你、敬你。就算大哥在位,你也能一世无虞。所以,答应四哥,不要去插手这些事好吗?”
旭昉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想到毓庆宫内自己兴致勃勃打算推行的简体字,想到一系列脑中的想法,他想开口反驳,但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能沉默。
旭皓只想再劝,就听见门外传来“砰砰”的声响,还没反应过来,旭轩已经敲了两下门就迫不及待地进来了,拿着小七说想要看的画作,他如捧宝一般,兴冲冲地进来了。
“小七,我给你拿来了。这可是我去年回封地的路上,好不容易得到的大师名作,刚好是你喜欢的大师绝笔。我怕下人笨手笨脚弄坏了,还特意自己藏起来了。这不,你看六哥保存的多好?”
说完,他又有些疑惑地道。
“你与四哥关门在这做什么呢?难道关门讲我坏话?不对,小七不是这样的人。”他走到弟弟身边,将弟弟护在身后,有些怀疑地看着旭皓。
“四哥,小七身子不好,可不兴地逗他。”
旭昉接过六哥手上的画卷,展开一看。
一副傲然的红梅立在崖壁之上。
画中风雪极大,厚厚的积雪覆盖,几乎压弯了它的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