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京帆缓缓踱到旁边坐下,端起茶杯吹了吹,不慌不忙的说:“殿下这话从何说起?当初我犯错殿下可是气的要杀我,我出走也是为了保命而已,怎么这说的倒像是我背弃了殿下?这我可有些惶恐了。”
肃王闻言深深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动扯出个皮笑肉不笑来,哑声问道:“既然怕我杀你,现在为何又敢来了?”
郑京帆放下茶盏,脸上现出真诚的姿态,看着肃王诚恳说道:“明韬哥哥,我相信你一直都是疼我的,就算生我再大的气,过了这许多天应该气也就消了。原本我是不敢来见你的,但……听人说你和子清有了些误会,又听闻你受了伤,心中又是着急又是担忧,还是没忍住,厚着脸皮来这里看看你。”
他瞟了一眼肃王的神情,又做出一副委屈失落的模样垂下头,喏喏说道:“若是你还生我的气,要责罚我我也认了,只希望你能开怀一点,这世上至少还有我是真的心疼哥哥的。”
他越说声音越低,垂着的头下面眼珠却在左右滑动,蓦然感受到头顶按下一只温热的大手,肃王在旁叹息道:“我也知道你心里有我,又怎么会一直生你的气?你就是太小孩子气,爱争宠吃醋,想来经过这一番教训,你也能收敛收敛自己的脾气了,找个时间我会向圣上上个折子,给你重新找个差事做做,还回来帮我吧。”
“是,谢谢哥哥。”郑京帆抬起头,两人相视而笑,一人城府深沉,一人灿烂狡黠。
出了肃王府,郑京帆吐出一口长气来,心情愉悦的打算打道回府。绕过街角的老槐树时,闻着那花香不知为何忽然想起那一日,他和林幻月同乘马车时凑近了闻到的那一点淡香,心思微妙的一动,脚下就拐了个弯,特意绕到两条街外的桂祥斋,买了一包软糯爽口的荷花糕。
回去的路上,郑京帆的脚步比往常要轻快不少。自从想到那人时,心头便似养了只猫儿,在心尖上轻轻地挠。原本以为买定了记忆中他难得喜欢的东西便该好了,却不料心中那份骚动反而愈演愈烈,恨不得立刻就见到。更忍不住隐隐期待,一会将东西送到他眼前,若是能换来微微一笑,那便,那便……
念头一起再难按下,原本觉得枯寂无聊的道观,现在却恨不得一步便至,好不容易到了紫云宫,郑京帆立刻就吩咐U32:“帮我定位林幻月。”
说起来他也是傻,隔三差五去老树下守株待兔,怎么就忘了主动撒鹰?
国师大人的居所还真不难找,他并未居住在紫云宫主殿,大约是偏爱僻静朴素,独居于东边一个整齐幽静的小院,也是难得现在居然也在。
郑京帆到时本想扣门,手抬起来却又转了念头,攀过矮墙跳进院内,打算来个突然袭击。林幻月的院子挨着矮墙种了一排野山杏,此时春日正好花都开了,他落地时撞到花枝便被落了一头一肩的粉白花瓣,抬起眼就看到林幻月正看着他,国师大人今天没有戴眼罩,眸中神采流转仿若含情。
“嗨,你、你在院子里呀?哈哈、哈。”
“嗯,看书。”
国师大人一身月白春衫,肩上披了个暗红的斗篷,手中一卷书册,石案上精致的碳炉煮着沸腾的茶水。他倒也不煞风景,没有问郑京帆为何有门不走偏要翻墙,抬手指了指身旁座椅道:“刚烹了新茶,来尝尝。”
郑京帆就坡下驴,笑逐颜开凑过去挨着他左首边坐下,掏出油纸包着的点心来笑说:“也是巧了,我恰好买了点心来,你喜欢的桂祥斋荷花糕。”
“谢了。”
他道了谢却又不吃。
郑京帆把油纸包推过去:“尝尝嘛,特意出去给你买的。”
那眼波横过来,像浪潮浸润心湖,“特意出去给我买的?”
郑京帆觉得有点口干,喉结动了动却难解心焦,移开眼落在热气蒸腾的茶壶上,干巴巴的说道:“反正是想着你了,就去买来了,吃一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