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如慢慢地吃,听她叨咕,前面酒席还没完,好多客人还在闹腾着喝酒呢。
简如有些担心,问道:“二公子能喝酒吗?”
金婆婆见他已经开始惦记着自家相公,不由欣慰笑道:“他不能喝,都是以水代酒了。”
简如这才放下心来。
等金婆婆再出去,喜房就安静下来,只能隐隐约约听到外面喝酒说话大笑的声音。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有喧闹声由远及近,快到门口时,简如听见金婆婆的斥责声,不客气地把闹着要闹洞房的人都赶走了。
门外安静下来,吱嘎一声,门被推开,有清亮中微含沙哑的嗓音慢声道了谢。
金婆婆的声音道:“新夫郎等着呢,快进去吧。”
门关上了,脚步声渐近,简如心里跳得急了几下。
进来的人先去了桌边,拿了什么东西。
之后,皂靴停在他面前,一杆秤杆挑开了红盖头。
眼前烛光映得一亮,简如想抬头,却咬了咬嘴唇,还是侧过头去,把那吓人的半张脸隐到了阴影里。
秤杆被放在了一边,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托住他下巴,微用力,就将他的脸抬了起来。
简如不得不抬起头来,正脸面对着对方。
他的眼睫不断眨动,却是不敢直视眼前的人,就怕在对方眼睛里看到恐惧和嫌弃。也怕他再次被吓晕,如果真被吓晕……简如咬着牙想,反正亲已经成了,晕就晕了,晕多了总得会习惯了的吧。
但其实,他更怕的是,二公子像其他人那样,说一些貌美如芙蓉之类的话来应承他,未必是虚伪,只是新婚夫妻间的客气,那他就更无地自容了。别人说就说了,难受一下便过去了,但二公子不行。为什么就他不行,简如不知道,但就是不行。
他怕到眼角都有些湿润了。
托着他下巴的手指移开了,微凉地软软地碰了碰他眼角,将那点点湿润揩了下去。
接着,简如放在膝上的手被握住,他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二公子的手白皙细致修长,自己的手手型倒也不差,但常年做活,在庄子里养了这三个月,已经不那么粗糙了,但常年劳作磨出的茧子还在,他不由得缩了缩手指。
简如担心的事没发生,二公子什么都没说。
他被牵引着站起身,来到了桌旁。
简如低垂着头,看着二公子将桌上的酒壶拿起来,倒了两杯酒出来,递给了自己一杯。
简如接过酒杯,想起金婆婆的嘱咐,明白这是要喝新婚夜的交杯酒。
果然,二公子也拿起酒杯,跟他手臂相绕,手里的酒杯杯口就要碰到嘴唇。
简如闻到了杯子里辛辣的味道,突地抬头看向他,着急地阻止道:“金婆婆说你不能喝酒。”
两人目光相触,简如愣了愣,赶紧挪开视线。
但刚才那一眼,已经足够他把面前这人穿上喜服后尤其俊美的相貌,印入脑海。
二公子脸上向来是有病色的,但大红喜服给他苍白的脸色染上了颜色,衬得洁白如玉般,在烛火下简直好看得快要灼了眼睛。
二公子看着他,笑了一下,说:“我以为,没见几回,你便把我看腻了,今晚是不打算看我一眼,也不打算和我说话了。”
“我……我不是……,”简如窘迫地迅速又看了他了一眼,注意到对方眼睛里的温和,和嘴角的笑意,尽管不好意思,还是固执道:“你不能喝酒。”
二公子漂亮的嘴唇张了张,轻轻叹了口气,用有些埋怨的语气道:“人生不过三大喜,你总不能让我在洞房花烛夜,和自己的夫郎喝杯交杯酒都作假吧。”
简如被“自己的夫郎”这话羞得脸红,他挣扎了一阵,才下了决心,“就一杯。”
二公子又笑了,在烛光下更好看了,他轻声重复,说:“就一杯。”
说完,两人默契地不再吱声,手臂互相缠绕,仰头将那杯酒喝干了。
那之后,二公子又牵住了简如的手,说:“天晚了,我们歇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