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如漆黑的眼珠特别认真地看着他,“只要你活着就好。”
……
话说开了,心里的一点不痛快都散了。
简如一条腿虽然有毛病,但不影响他的动作利落。
上来的时候有多让人来不及反应,下去的时候也是一样。
李锦童只觉得肚子上一轻,衣袖拂过他脸颊,人就离开了。
坐在床沿,简如伸长了脚去勾鞋子,“这个时候你才吃午饭,晚上咱等天黑了再吃晚饭吧。”
身后,年轻男人迟了一阵才轻“嗯”了一声,是还没缓过神来。
不过简如没发现,他够到鞋子了,就下了地,弯腰把鞋后跟往上提。
他的动作和别人不一样,常人一般都是往后抬脚,用一只手往上扯后鞋跟,但简如腿不好,单腿站不稳,就只好这么直挺挺绷直了两条腿,身体往下贴着去伸手够,好在他腿筋软。
他身上穿的屋里的短褂子和单裤,薄裤子被绷紧贴在身上,线条看得一清二楚,两条腿又长又直,小屁股圆鼓鼓的。
二公子倏地挪开了眼。
简如毫无所觉,三两下穿好外袍,然后把屋子里换下来的床褥和衣物拾掇了起来,挺大一堆抱在怀里,衬得他身材更显瘦小,看着可怜巴巴的。
他跟床上人说了一声,“我去趟小厨房。”
二公子又“嗯”了一声。
简如便有些费力地推开门又关门,出屋去了。
不大会儿,门又被推开,简如又回来了,他提了便桶进来。他想着,有钱人家就是会享受,这便桶有软垫,能坐着方便。
二公子见了,眉头微皱。
简如见他不愿意,劝道:“这几天你就在屋里方便,别出去吹风,我保证收拾得勤,不会有味儿的。”
他刚才问过小宁,小宁说二公子就算病了,只要能下床,也是要去茅房的,不肯不讲究。
简如不管那些,他只想二公子快点好。
二公子听了,却更不同意了,难得有些急了:“怎么好让你去收拾那些腌臜之物。”
其他人也就算了,让简如收拾,李锦童觉得很不能接受。
简如已经洗完手了,几下子擦干了,双手掐腰,“有啥不好收拾的,去年我养了头猪,猪圈里的大粪都是我一锹一锹铲出去的,沤好了放大地里作物长得可好了。”
温润如玉的二公子被气笑了,气笑的也特好看,但简如没有眼福。
他已经转身去了窗子旁的条案旁,上面放了些笔墨纸砚,还有不少书,简如大概看了一眼,只觉得封面上的字认识不到一半,看得他眼花缭乱,便随意抽出一本来,回头给床上的人看,“看这个行吗?”
二公子看了看,说:“好。”
简如走过来把书放到二公子膝上盖的被子上,然后越过他,从里面够了个枕头出来,垫在二公子背后,又帮他扯了扯被子,把水也倒好了放床边桌子上晾着,说:“我就在小厨房,有事就大声叫我,我留意听着。”
简如刚走到门口,听见身后人叫他。
“小如。”
简如回头去看,二公子脸色苍白,但精神还不错,他说:“麻烦你了。”
简如听了心里有些怪怪的,又说不上怎么个怪法,点了点头,就出了屋子。
他刚把换洗的都送到了小院里的小厨房。
小宁已经在烧热水,简如端来了大盆,小宁往里倒热水,他兑凉水,水温差不多了,简如找到胰子,一屁股坐小凳上,撸起袖子就要洗,小宁连忙阻拦道:“怎么能让简哥儿干这活,我来我来!”
简如一把把他推一边去了,说:“这点活有啥好抢的,一会就干完了,你去把晚上二公子要喝的粥熬上。”
李宅里除了专门照顾老夫人的金婆婆,另外还有两个负责做饭洒扫的婆子,其他人都是吃这两个婆子在大厨房做的饭,只有二公子这边因为身体不好,常年吃得清淡的药膳,所以都是单独做饭。
以往都是金婆婆抽空过来,她没空就是小宁动手做。
小宁听话地去熬粥,简如干活利索,不大会儿就把要洗的都洗好了。
现在已经十一月下旬了,外面冷得很,简如的手是湿的,出去就冒着热气,很快就冻红了,小宁撂下饭勺子追在他后头,两人一起把大盆里拧干的被单和衣物,都一一挂在晾衣绳上。
挂完最后一件时,前头晾的已经冻得硬了。
简如搓着手说“冷死了”,在后面拿着大盆,像赶鸭子上架那样赶着小宁回屋,小孩子还有爱玩的心性,小宁一路真像鸭子一样嘎嘎笑着被赶到了屋里去。
两人刚进外屋,简如还在笑,就听见里屋里,二公子在叫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