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镇上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耿季只得下车小心牵着骡子往前走,冬日天黑沉沉的看不清路,赶夜路很危险,他可不敢托大。
想起大哥说何明今日上山(下葬)他就一阵唏嘘,没想到当初跟落哥儿说的一句玩笑话竟成了真,不过也能理解,何明不仅爱赌,还爱喝酒,喝醉了还敢走夜路,阎王不收他收谁!
紧赶慢赶回到家,还没来得及敲门,院门就开了。除了他们房间亮着灯,其他房间都熄灯睡了。
落哥儿听见动静立马开门走出来。
“怎么这么晚?”
“在县城碰见大牛哥了,他托我给堂哥送了好多东西。”
落哥儿看清他身边的牲口高兴坏了,双眼亮晶晶望着他,在这夜里好似闪着光:“这是什么?驴吗?”
耿季看他东摸摸西瞧瞧稀奇的不行,面露微笑:“这是骡子,马跟驴生的崽。”
管他是骡子还是驴呢!他们家有牲口了,家里人肯定很开心!
落哥儿连忙跑去卸门槛,随后脚下一转又走进厨房给他端饭菜。
耿季把骡子拉进院中,关门卸货,东西不少,他把堂哥的东西放进房里,自家的东西收拾收拾放进堂屋和库房。
落哥儿将饭菜端进房里后也跟着一起搬。
等都收拾好后耿季才卸掉车厢,将骡子牵去后院。
“汪 ~汪”
“去去去!别吵!”
耿季扯紧绳子回头训斥三只狗。
“以后这就是新伙伴,可不准欺负同伴,听见没!”
“不然扣你们肉,大棒骨也别想啃了!”
等它们都平息下来,耿季才将骡子拴在了角落。
“我抱了点玉米杆子,也不知它吃不吃?”
落哥儿抱着玉米杆,小心看着脚下。
“给我吧!玉米杆,干草它都吃。”
耿季随手将玉米杆丢着骡子面前,又打了水放在一边。
“走了,黑黢黢的,小心踩到鸡屎!”
等两人收拾好躺床上已是深夜。
落哥儿还想与耿季聊聊天,谁知才躺下来没一会儿眼皮就开始打架,强撑着听他说完话,嘴唇蠕动刚想回两句却发觉根本没力气开口,只能放任自己陷入睡梦中。
耿季没听见回应,转头看着已经沉沉睡去的人,嘴角轻笑,紧了紧被子,揽着他一起陷入梦乡。
翌日,落哥儿早早起床,蹑手蹑脚走出房门。
院中白雾霭霭,空气中弥漫着湿气,他呼出一口白气走进厨房。
“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会儿?耿季昨晚回来很晚吧!”
邱兰面带微笑,打开锅盖给他舀热水。
“嗯!”
“娘!耿季买了头骡子,就拴在后院!”
落哥儿拿着帕子洗脸,兴高采烈望着他们,眼里充满喜悦。
“骡子?”
怎么买的骡子,骡子可下不了崽,邱兰觉得不划算。
“嗯!他说骡子便宜,能走山路,耐力也好。”
“那就,骡子就骡子,家里好歹有了牲口,以后去镇上,种田、种地都方便。”
邱兰高兴起来,牲口在农家可是个大物件。
“我看他又买了很多布匹和棉花,家里不是刚买过吗?怎么还买?”
“他说今年赚了钱,给家里人多做几件衣服过个暖冬,还买了两筐炭!”
落哥儿将帕子挂在架子上,拿出牙刷子和青盐净口。
邱兰愣了愣,眼中漫起酸涩与欣慰,如今的日子真的是越过越好了。
可惜他爹没这个福气。
邱兰伤感了一瞬,收拾好心情,将砍好的红薯倒入锅中。
白雾氤氲,遮盖了她的面容,也无人看见她泛红的眼眶。
“堂哥,大牛哥买了好多东西给你,都放我们房里的。”
安哥儿插肉的动作一滞。
“耿季碰到他了?”
“恩,在县城,说是还要两天才回来。”
“知道了,一会儿回来我再拿。”
安哥儿将锅里的肉一一挑起来放入盆中。
“娘,一会儿我跟堂哥去出摊吧!”
落哥儿走到灶前烧火。
“不用,我已经习惯了,每天还能跟镇上的人唠唠嗑。”
“那你们一会儿赶骡子去吧,不用费力推车了。”
“今天就算了,一会儿堂弟他们不是要上山吗?山路多崎岖,用骡子更方便。”
邱兰闻言笑呵呵道:“说的不错,我们明儿再用骡子,不差这一天两天的。”
等到大家都起床听说家里买了牲口,一个个都高兴得不行,早饭都不吃跑去后院看骡子。
耿夏尤其高兴,家中有了骡子不仅出行方便,做农活也方便很多,来年春播种的时候不仅省力还快,能节省很多时间!
今天不去做工了,一会儿吃完饭就给骡兄搭个棚子,可不能冷到了。
俨然已经忘记今日他还要与耿季上山搬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