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宸拿了个橘子上下抛着玩，露出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是吗？我看你一直在张望，还以为你是在找他呢。”

桑宁：“……”

确实被桑宸说中了，她闷头毫不客气地坐在沙发上，强调：“好奇还不行吗？人都有好奇心。”

桑宸暧昧一笑：“看来陆濯要结束可怜的单相思了。”

桑宁瞪他。

桑宸就像发现了新大陆，见这情况，毫不犹豫地推兄弟一把，“他办公桌右手边最下面一层抽屉，你去看看，有惊喜。”

桑宁没好气：“随便翻人东西缺德知道吗？”

桑宸咧嘴一笑：“你主动提，他会让你看的。”

桑宁偏过脸，显然不打算为了所谓的‘惊喜’去提这么冒昧的要求。

桑宸见状，沉默良久正色：“感情这件事，比起错过后悔，遵循自己的内心更重要，而且……”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看着桑宁：“他已经走了99步，现在就等你的那一步。”

桑宁愣住，心思翻涌。

陆濯开完会，眉眼间还残留着谈判场上的锐利冷淡，这次的合作方是个精明的老狐狸，对方笑着感叹：“之前一直听说宁界科技的陆总年轻有为，十分不简单，今天一见，果不其然。”

没能争取到更多的利益，对方这话欣赏之余多少带着点不甘。

陆濯却只是颔首，“合作愉快。”

对方哑然，甘拜下风：“合作愉快。”

说一千道一万，陆濯的能力摆在那里，能达成合作，就是他的本事。

桑宁和桑宸听到会议结束的动静后走出来。

陆濯的目光停留在桑宁身上，眼中的锐利冷淡仿佛瞬间消融。

合作方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桑宁在陆濯这里的不同，不动声色地打量桑宁好几眼，觉得有些眼熟，他笑着问桑宸：“桑总，这位是？”

桑宸：“桑远明您应该清楚，我堂叔的女儿。”

合作方恍然，“我就说看着有些眼熟。”

虽然所在地不同，但这些年在一些会议上他也跟桑远明打过交道，但使他认出桑宁，还是因为陆濯。

陆濯之前被桑远明收养这件事，圈子里的人基本都知道，也了解到陆濯和桑宁的关系不错，听说桑远明很想将陆濯收为上门女婿。

后面没成功的原因，他们无从得知，但动动脚趾都能猜到，像陆濯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愿意当上门女婿，对桑宁的照顾，肯定也只是报答桑家恩情。

但现在，合作方发现外面的人，包括之前的他想法都太有偏差。

打从桑宁出现起，陆濯的视线就没挪开过。

合作方识趣地离开，陆濯不经意问起桑宁：“乐谱在办公室，要不要顺带来参观？”

桑宁一愣，下意识答应了。

桑宸识趣没跟上当电灯泡。

陆濯的办公室很宽敞，装修也跟他这个人一样，以黑白灰为主色调，一股冷淡风。

但令桑宁惊讶的是，角落居然摆着一架钢琴，钢琴明显被维护得很好，似乎被人时不时打开弹过。

陆濯扫了一眼，淡淡笑了笑解释道：“工作后发现音乐能缓解不少压力，所以就自学了一下。”

他拉开右手边最下方的抽屉，在桑宸那句话前，桑宁本不会注意这些小细节，但现在，她清晰地瞟见了抽屉里有许多纸张，好像是……票根？

没等她细想，陆濯抽出一张被密封的乐谱，桑宁只扫了一眼，瞬间愣在原地。

虽然隔了几年，但这张乐谱她熟悉，因为就是她写的。

那段时间正是她陷入回忆，每晚辗转反侧的时候，某天晚上实在睡不着，遵循内心写了个片段发到K果上，第二天醒来后理性占了上风，她就火速把那张乐谱删除了。

当时关注她的人只有个位数，她以为没有人会看到，陆濯怎么会有？

这张乐谱就像是一根引线，桑宁想起某个可能，艰难开口：“你……空白？”

陆濯拿出乐谱，就没打算瞒她，桑宁沉默下来。

忽然一种冲动驱使着她，她头脑一热，问：“我能看看抽屉里的其他东西吗？”

陆濯顿了顿，果然如桑宸所说的那样，打开了抽屉，也打开了过往这些年的最后那点秘密。

数不清的机票。

起始地和目的地只有两个，京市和桑宁学校所在的城市。

桑宁茫然地一张张看着，“你……”

陆濯垂眸凝视她，“你应该是不想看到我的，但我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抱歉，只能选择这样的方式。”

桑宁心跳如鼓，眼眶变得酸涩，她眨了眨眼，迅速低下头，喉间生涩转移话题，“那个乐谱是我随手写的，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回当时的感觉。”

陆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打开琴盖，修长有力的指尖在黑白琴键上飞跃，乐谱上音符化作琴音流淌。

玻璃窗外的阳光洒在他的脸庞，映照出认真专注的侧脸。

桑宁忽然发现，原来几年前那个夜晚自己所作的音乐，居然已经悄悄将情愫藏进音符。

钢琴声戛然而止时，陆濯的指尖还悬在最后一个音符上。阳光透过落地窗在他睫毛下投出细碎的阴影，桑宁看见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第一次听这首歌，莫名觉得很适合告白，”陆濯突然开口，他看向桑宁，黑眸里漾着窗外的天光，“所以总想着再试一次，不想错过任何，哪怕只有一丝的可能。”

桑宁愣在原地，指尖无意识揪住衣摆。

虽然时间不同，地点不同，但她却仿佛瞬间回到了多年前的夜晚，眼前似乎还有灵鸟宝石项链在闪烁。

窗外传来各自扑棱翅膀的声音，桑宁走到钢琴前，流畅地弹下未呈现在乐谱上的音符。

这是她的告白。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