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飞天凤那小毛丫头,哼!拉个手就觉得恶心?她也配?若不是飞天凤人在江湖能弄来一些好苗子,她真是连个笑脸都懒得摆。一个骗了良家女卖钱的女贼,比她们这真正做皮肉生意的还想高贵多少。真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谢羽看她态度,眉尖一扬,颇感兴趣。看来这两位生意伙伴,也称不上多么和谐啊。
“妈妈怎么称呼?”
鸨母看她一脸跳火坑毫无所觉的模样,一时不知该笑还是该叹。
多少姑娘被拉到门口,父母拿钱便走的时候,哭的啊,肝肠寸断,要多惨有多惨,今日见到一个不哭的,鸨母还觉得有点不适应。尤是看她一副跃跃欲试的态度……
飞天凤从哪里哄来这么个只有脸的傻子……
这可是……
鸨母回头望了望满楼风情,摇摇头把自己心底有的没的都扔到一边,拉住谢羽,“先随我进来吧。”
谢羽任她拉了进去。
鸨母看的清楚,这小姑娘根本不知道她身上都发生了什么,还以为那飞天凤真的会接她回去呢。哎。
就算是不忍心……可无论如何,她肯定是不会放人走的。
每每见到新人进来,都不忍心,不忍心又能如何呢,红楼里的也是人,她们也要活下去。
鸨母拉着她上楼,“以后你叫我红妈就行了。看着,周围姐姐们怎么做,你照着来就行了。”
谢羽瞥了一眼,楼上,楼下,大堂,飘飘摇摇红色轻纱,周围便是嬉戏调笑之声。
春风穿堂过,满楼红袖招啊。
看着还挺高级。飞天凤买家档次还不错,看来来去去客人服饰,非富即贵,有点意思。
看来这怡红院还不是一般人能进的怡红院啊。
她要是把这里买了。嗯,重点在钱。不若回去继承御剑山庄如何?
“琴棋书画,你会吗?”不会也没关系,只要这脸一亮,她坐在前头乱扒拉两下,再找个会的在后头弹着就好。
“红妈要招琴师吗?这个我擅长。”毕竟弹了几千年。其他的吗,倒是也会,肯定不比琴音和医药那么精通就是。
红妈脚步一停,细长的眉毛一挑,“你?”她想了想,扶着楼梯一步三挪,“先跟我过来。”
谢羽跟了上去。
他们进了一个安静的房间,隔绝了外堂乱七八糟的声音。其实她对这个新人印象不错,无论她是真傻还是天真,从刚才进来到现在,她都没有表露丝毫的厌恶之色,这很好。哪怕是因为无知而不会表露,也无妨。有人嘲笑红楼女,说是原本就作些下贱的生意,还指望正常人正眼相看?怎能不想呢?如有选择,谁不希望堂堂正正。只可惜……
她既不会嫌弃楼上招袖,也不会觉得这件事下贱。那不是很好吗?
满堂的琵琶,琴瑟,丝竹,各式乐器。
红妈指着那堆擦得干干静静的木琴,“自己随便挑一个试试。”
谢羽随手拿了一架,挑了挑宫角,席地而坐,笑问,“红妈想听何曲?”
“……你不要再挑挑?”
“您直说便是。”挑?对她而言,又不能向凰来一样,那么挑与不挑,又有何区别?她不像长琴一样,有些追求完美,他可以认真的用上千年时间雕琢一架完美的琴,但谢羽,天底下的木琴,除却凰来,对她来说,都并无区别。
“那便……”
“凤求凰。”她喜欢听这凤求凰,就喜欢这一曲。
虽是平常,其中却夹杂天地音,及各类指法,弹奏难度并不简单。凤求凰求其期冀盼望辗转反侧不得入眠的爱意,闻者真要以为弹奏者对其多么情谊真挚。
抒情之曲,有时指法虽对了,感情却并不一定对。
看这丫头这么自信,故意为难便故意为难吧。
指尖落在无弦之上,向上滑之九徵,柔柔一声琴音渐渐凝聚清晰,似已开始倾诉心中绵绵情思。
红妈先愣了下。继而安静下来,听她弹奏。
柔肠百转情谊难抑的琴音传开,红楼懂些音律的姑娘都呆了。
温柔,又不乏男儿坚定,倒真似那司马君在世,正对卓文君款款深情了。
是哪位公子对这楼中女有了牵挂,来此表诉情谊吗?
她们做此想法,反而让自己笑了。有了牵挂?谁会对红楼女子有所牵挂呢?哪个……不是来玩玩,享受一番温情小意就一拍两散呢?
琴音渐渐落下,谢羽看了红妈一眼,“……妈妈哭什么?”欢场多是无情客。虽是独断了些,却也是有些道理的。她们看多了人情冷暖,习惯了逢场作戏,对于人心根本不抱期待。风尘女子,活的越是清楚,越不会受到伤害。
古代戏文不还常常用杜十娘等等做例子吗,夸的是女子对男子亲情付出,其实对于红楼而言,也是警醒。甜言蜜语往往不可信,你以为是托付终生的良人,殊不知他看中你的色相还惦记你的身家。
“无事。不过是些陈年旧事。”当年年华尚在,风华正茂,青丝满头之时,曾也有人对她弹奏凤求凰,只可惜 ……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