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姆的钟敲着。

钟摆来回摆动，钟声响亮、低沉，音调与重音古怪，偶尔夹杂一些连绵起伏的咕哝和尖啸，可这里是疯人院，也就不奇怪了。

提前到场的宾客在派对外窃窃私语，舞会的音调实在是太古怪，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不同的声音。

先是哐哐，再是窸窸窣窣，像什么在摩擦，令人牙酸又不安，可又夹杂着管弦乐的快板，本该是优美的音乐，在此时却怪异、拥挤。

乐器的种类有很多，可阿卡姆的场地不够大，乐曲的杂音越来越多，人也越来越少。

门后是另一个世界。

没人敢去小丑的病房。

准确说，去小丑病房的人都尖叫着跑了。

最开始大家都很好奇，但那个人笑了。

那个穿得像蝙蝠，说话像蝙蝠，作风像蝙蝠的紧身衣变态笑了。

诶嘿嘿的声音太癫狂，他们不敢动。

而且，有昏暗的像水又像血的东西顺着门缝往外流，他们更不敢说话了。

人群的寂静没有持续太久，一个戴红色头罩的熟人打开了疯人院的大门，他笔直地往前走。

谁也没有开口，谁也没有伸手阻拦，他们向两旁分立，看着那人打开了不该打开的门。

“嘭”的一声，门关了。

杰森反手把门拉上，病房内有一个人背对着他正在喝葡萄酒。

尖尖的耳朵和阴沉的作风，像极了他认识的那个人。

可是杰森清楚。

布鲁斯不可能出现在这儿。

布鲁斯也不可能在这种场合干这种事。

蝙蝠镭射灯的灯光照在红色的头盔上，杰森伸手打开灯，然而灯光发出“嗞嗞”的火花。

此地唯有蝙蝠镭射灯仍在工作。

布置现场的黑灰影子回过头，扫视站在门口的人，“亲爱的，我只给小丑发了邀请函，你为什么在这儿？”

黑暗里，杰森忽视咕叽咕叽、咕噜咕噜又滴答滴答的怪声，“姜汁可乐？”

“当然是不含酒精的可乐，为了即将发生的事，我需要一些道具，而这——其实我更想说这是尸体喝的葡萄酒。”黑灰影子张口就是冷笑话。

杰森对家的冷笑话无感，“你在纪念他的牺牲？”

“不，”黑灰影子放下可乐，让开身体，以他特有的低沉音调发出“塔——哒”的俏皮音，“请容我为你展示，你想要的——以及小丑想要的——更是我想要的——”

借助灯光，杰森看到了血。

血溅在哥谭的脸上，他对此毫无察觉，或许是毫不在意。

而后是一具尸体。

杰森从皮夹克抽出枪，当着黑灰影子的面上膛，“十三发子弹，你有十二次机会解释。”

“尸体。”黑灰影子喝着“尸体喝的葡萄酒”向红头罩展示尸体。

“我当然知道这是尸体，我希望你现在严肃一点，这是谁？是谁杀的？还有，把你那该死的尸体喝的葡萄酒放下，严肃一点好吗？”

杰森不是很想听家继续飙冷笑话。

黑灰影子沉思片刻，“好，我知道了，我明白你的意思。”

“头罩，你尝试过击杀非人类吗？”

“什么？”杰森没懂。

“非人类。”黑灰影子立在黑暗中说。

“他？”室内的灯光实在是太暗，杰森没能看清死者是谁。

黑灰影子点头，他放下“尸体喝的葡萄酒”，至少他在杀雷霄时，雷霄正在喝葡萄酒，“孩子，我不认为人类能活过三百岁，我查了你的资料，你在刺客联盟有尝试过杀掉他吗？一个不算人的非人生物、一个在人类范畴之外的东西。”

这下杰森知道死者是谁了，“什么意思？雷霄在你眼里不算人？所以不算破戒？”

黑灰影子端起一桶绿油油的水，水泼得到处都是，黑灰影子忽视雷霄的惨叫，“好了，他活过来了，现在杀了他。”

“什么？”哥谭的语气太认真，说出的话和做出的事不像在开玩笑，杰森眉头紧锁，他尽量阐述自己的理解，“你让我开枪？”

黑灰影子发出诶嘿嘿的怪笑，“用子弹又或你喜欢的武器，杀了他。”

杀人的蝙蝠侠、杀人的家，杰森没来由地打了个寒噤，他取消保险栓，用枪指着黑灰影子，他的声音像是碎裂的玻璃，既尖锐又锋利，“或者我能解决你。”

“好士兵。”黑灰影子抄起摆在十字架旁的斧头，手气斧落，一个重物砸在地上。

全身都是血的黑灰影子嘿嘿地笑，“他不是人。”

“什么？”雷霄在最后看见了自己的身体。

“你现在又在做什么......”杰森发现跟之前假杀人比，哥谭这次是认真的。

不是假的。

不是道具。

家是出于主动，主动谋杀了一条生命。

杰森给洞穴里的兄弟发消息，“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哥谭。”

黑灰影子满脸笑容地举起斧头，“分你一半？你说过我杀人太难得，你要把他们的头都带给骑士。”

“来吧，孩子，雷霄不属于人，你无需有任何心理负担，如果你想试试杀他的手感，我们可以继续给他撒神奇小绿水。”

枪声响了，然而子弹对黑灰影子没用，触腕一样的须须截停了那枚子弹，一缕披风睁开了它的眼睛，在下一刻，披风被主体踩了一脚，流动的须须咕噜咕噜地装死。

目睹哥谭非人类的一面，杰森清空弹匣，“你完全不装了？你他妈真的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哥谭，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解释。”

“给我好好讲讲你为什么杀人又分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