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澄承认自己对人情往来不是很敏感,但她还不至于这样都听不明白。
向澄不懂那粉衣女子的意图,却也听出了那浓浓的挤兑意味。前有柳柔然,后又有着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子,她实在不懂自己怎么又被人看中要拿她当枪使?
向澄无语凝噎,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发育极其不良的小破身体,这一马平川的,也实在不像是胸大无脑的样子啊……
她施施然起身,走到宣轸面前。没看见殷珞上来拉她的手。
她含情脉脉握住宣轸的手,回头对粉衣女娘道:“宣家阿姊自是不会与你计较的,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人疼衔子,宣家阿姊定是会为衔子开心的。”
她挑眉问那粉衣女子:“阿姊与衔子血浓于水的亲缘怎么会被区区几句话挑拨?”
她见那女子脸色微变,也学着那人的模样矫揉造作地一捂嘴,摆明着虚伪:“哎呦,是本宫不会说话,绝没有说这位阿姊是那搬弄是非、制造祸端的多舌鸟儿之意,阿姊大度,万万不要同我计较……”
她泫然欲泣的模样维持不住一瞬,又笑着对宣轸道:“宣家阿姊大可放心!皇大母说,过了中秋便让我与衔子一同读书,他若被博士责罚,我定不会独善其身,必会抱住博士的腿,让衔子先跑的!”又晃着宣轸的手,像小孩子被人反驳了般,故意大声道,“你信我!你信我!”
太后年岁大了,哪里管得了如此多琐事?让宣澈泧上学之事自是没说。
只是向澄这人气量极小,念着宣澈泧与她那点龃龉,此刻自己又因为他这个话头,被迫与人演戏,自然是要从人身上讨要些利息来的。
读书!要读一起都给本宫读!
她面容娇弱,本就自带三分稚气,此刻又有心抓乖弄俏,在场无人不被她逗笑,纷纷迎合。
宣轸规行矩步惯了,哪经历过这种场面?被向澄晃着手,有一下成为全场目光重心,紧张得不知所措,只能连声道“信的信的”,又说“不敢不敢”。
可向澄看着,她紧紧抿着的嘴角也像是松快了些。
她轻哼一声,她可不至于要连人家亲弟弟都要抢!她又不是没有兄弟!
她想着自己胞兄泼皮无赖样,又想起五皇子那蛮横惹人厌的家伙,直恨得牙痒痒!男人,无论是何种年纪的男人都是大麻烦!
她面上不显,亲亲热热地拉着宣轸,一副“我们才是好姐妹”的样子:“本宫才回都城不久,无甚好友,今日却与宣家阿姊一见如故。阿姊放心,日后只管当我是自家姊妹使唤,我们常来往。”
宣轸也只是绷着脸点头,倒没刚开始那样看着毫无生气了。
向澄高高兴兴地回到自己的坐席上,偷偷碰殷珞的胳膊肘,低声邀功:“怎么样,怎么样,我处理得还不错吧?”
不料殷珞“哼”了一声,没接话。
向澄迷茫,以为是殷珞吃那宣家阿姊的醋了,赶紧小声许诺:“好阿珞,好阿珞,我们才是天下第一好!”还做出一副讨巧卖乖的样子,去偷偷拽殷珞的袖子。
殷珞听了这话也迷茫,半晌才反应过来,回给向澄一记爆栗:“我才不是那拈酸吃醋之人!妹妹你怎得如此肉麻!”她环顾四周,见诸女各自交谈,无人在意她们二人,才低声道,“我本以为……我只是不喜欢那宣轸说侯府是叔父的'娘家'……”
平心而论,宣轸这话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可向澄这一天也看出来了,建军侯府阖府上下都是极不赞成这门看起来及其尊贵显赫的婚事的。
皇后自己……也应该不太乐意。自然对这些字词视为眼中钉。
宣轸大概是无心之失,但这事是殷家忌讳,向澄也不好多劝。
殷珞有些看宣轸不起,一记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她家阿弟也是满岁入了宫做了衔子的,骨肉分离的切肤之痛她也是经历过的,怎么未见有半分不舍呢?”
向澄心言:建军侯府气派显赫,阖府上下一片亲热,自是看重亲人亲情。可她瞧着那宣娘子神色拘束,衣服也不太合身,不像是被家中重视的……怕是过得还不如衔子在宫中那寄人篱下的生活呢。
可她对世家谱系一知半解,更与那宣轸是第一次见,也不敢妄言。
她只半搂着殷珞的胳膊,凑近问她:“那不断出言挑衅之人,是何来历?”
殷珞看那粉衣女娘,嗤笑一声:“她姓颛孙。”
颛孙,前朝国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