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儿怎么自己来了?”江思渺牵着他坐下。
“我…我自己偷偷出来的,刚刚…刚刚秋桂姐姐说…去寻吃的给我。”
小家伙刚刚胆大的很,现下不知是回过神来了还是甚,脸上出现了几分羞红,说话也变得吞吐了起来。
“姐姐,这是我…我给阿兄的…的生辰礼。”
燕瑞文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拿出了一物,仔细看去应是一只编织的竹蜻蜓,因被揣在怀里,有些被压扁了。
似是未曾料到会变成这样,燕瑞文小嘴一瘪脸都皱成了一团。
江思渺捏捏他的小脸,将他皱起的眉抚平,温柔道:“别担心,姐姐有法子。”
秋桂这时回来了,带了鲜笋鸡丝面、水晶包、玲珑八宝甜羹、五香菜心和两串糖葫芦。
燕瑞文眼睛亮亮的,看着桌上的食物俨然一副期待模样。
江思渺忍不住摸摸他的小脑袋:“吃吧。”
又对着秋桂招了招手,命她去寻个竹篮子,将上面的竹条拆下来给她。
没过一会儿,她就编好了一只新的竹蜻蜓。
“小姐,你何时会编的这竹蜻蜓?”秋桂在一旁看着她编完,适才出声。
江思渺没有回应,偏头看了看窗外,今夜夜空澄净,只有一轮弯月高高悬于天际,远远看去像是一艘在河中央散发着淡淡微光的小船,驶往名为家乡的彼岸。
这个江思渺自然是不会的,可身为公主的江思缈却是会的。
思绪万千,许是哀景衬哀情,她的情绪被调动,不免想起已逝的斯人。
“姐姐?”
江思渺回过神来,燕瑞文已经拿着那只竹蜻蜓爱不释手,不时朝她笑一下。
她心头一动,这是燕瑞文送给燕寒昭的生辰礼,那她作为夫人是否也要准备一下才好?她与燕寒昭都心知肚明,不过是表面夫妻,可有些时候做做样子也是必要的。只是这几日她疲于炼药,又来回奔波,实是没什么空去采买,又不能像燕瑞文那般送一只竹蜻蜓,未免太过孩子心性。
往年她生辰时,不论宴上准备的多好,回到宫里总有一碗母后做的长寿面摆在桌上。
然后笑意盈盈,哄她全部吃下,对着她道:“寿面细长色淡黄,新鲜炒码倍增香。丝丝美味添如意,寓示平生福禄长。”
每年生辰如是,她都是被寄予了无限美好祝愿的。
不如就长寿面好了,做起来简便,寓意又好。
今夜府里的所有人大约都去前厅热闹了,江思渺和秋桂两个人手脚麻利地做完了一碗长寿面。
抬步准备去往燕寒昭在的院子里,衣角却被身后的人拉了拉。
“姐姐,阿兄今夜不会在院子里。”
许是怕又将竹蜻蜓压坏了,燕瑞文一只手拉着她衣角,另一只手举着竹蜻蜓。
她倒是从未想过这出,生辰的主人公不在,那她准备的这碗长寿面岂不白费?
谁料下一秒燕瑞文白白胖胖的小手指向了身后,“阿兄在那。”
江思渺只觉眼前一花,抬眼望去,正是倚兰园的方向。
是了,前些日子燕瑞文说过燕寒昭会待在倚兰园,她竟忘了。
这时又无端想起来倚兰园中的那处小亭,眸色暗了暗,心中不知想到了什么。
“那走吧。”
行至倚兰园门口,江思渺让秋桂守在门口,若是有其他人前来,便立即来通报。
燕瑞文好似并不是第一次来此,熟门熟路的样子看不出一点害怕,对于哪里有条小路,哪里有低枝桠,他都知晓得一清二楚。
亭子后的小门依旧如初见时那般破败,应是从未有人来此打理,唯一不同的是,那扇常年累月被锁起来的小门,今日挂着的锁却开了。
夜色昏沉,园中本就花树繁多,遮挡了不少月色,只有几丝亮色透过缝隙洒下,终归是不够看的。
因怕引人注目,她来时特意将灯笼换成了油灯。
夜风习习,让本就微弱的烛光变得摇摇欲坠,灯芯即将燃尽,火焰来回晃荡。
“吱呀”一声推开小门,借着微弱的光芒,江思渺这才发现门后竟别有洞天,从倚兰园往里看,只能看到郁郁葱葱的树木,枝叶繁密,想不到这里竟藏着一座小阁楼!
为何将军府要在这里建一座阁楼,又为何要建在倚兰园后面锁起来?
疑窦丛生,眼见油灯即将熄灭,江思渺暂时压下心中所想,继续往前。
一手端着长寿面,一手拿着油灯,委实不便开门,好在阁楼的门已经开了一个角,她便侧着身子走了进去。
阁楼有三层,一层与看着与厅堂的构造无异,只是空荡荡的,只摆放了一张看起来上了年头的屏风,再无甚其余的了。
江思渺轻手轻脚地摸到楼梯边,一边上楼梯一边叮嘱身后的燕瑞文注意脚下,切莫摔了。
二层不知为何,隐隐传来一些光亮,却也不稳定且不真切,她循着光摸索着向前走去。
整个二层统共只有一扇门,江思渺屏息靠在门边,透过门隙往里看去,这一看将她吓得不轻,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堂内居然摆放着一个牌位,牌位前染着两柄蜡烛,香油堆了满桌,牢牢地凝在桌面,灯芯上的灯火一跳一跳,比之她的油灯看着活跃,却没亮到哪里去。
将军府里是有祠堂的,她也在入门第二日去过,为老将军夫妇上了一炷香,不曾想燕寒昭竟然胆大包天,将牌位单独取出放在此处供奉,按照当今律法,长辈牌位不入祠堂,名册不入族谱,是为不孝不敬,可依罪论处的。
那牌位上的究竟是谁,让燕寒昭不顾危险也要如此胆大妄为?
还来不及思考,面前的门突然被一阵疾厉的风破开,手上的油灯彻底灭了,江思渺举着碗的手不自觉地抖了抖。
冷鸷的声音从里而出,明明轻如缥缈却极具威慑力,仿若冰天雪地里的冰雕。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