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吾德的心情很好。
如果谢统制官现在在他面前索要无数人魂牵梦萦的“长生不老”,那谢吾德都可以满足他。
他可不是那种有着兔子外观说着“魔法和奇迹是需要代价”的万恶之源,他的奇迹只需要充能。
谢吾德不太给予别人不老不死的恩赐,这不是因为长生不老像是神话故事中的那样有什么限制,他只是觉得没有特别想要给予长生的人,唯一一个被他给予长生的主要还是为了气亚夏而不是真心喜欢对方。
亚夏要是现在在线,肯定能猜到他脑子里的想法,然后把他臭骂一顿。
不过谢统制官显然不明白谢吾德掌握着何等丧心病狂的力量,也绝对不是那种会对一个刚见面没多久的人说我想要的长生不老的人,他还在那里纠结谢吾德那怪异且出人意料的用词。
他是文化水平不高,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感觉谢吾德的用词已经超出了一般的“用词不当”的程度。
不过他很快就压下了自己心中的怪异感。
越王应该不是那个意思,应该是在问他的理想?
还是说这就是皇室中人的特别用词?
就跟皇帝用“朕”一样?
谢统制官虽然爬到了如今的位置,但是一直都是在战场拼杀,从未见过锦京,所以他还真没法确定有些怪异的事情是规矩还是真的怪。
不过他看向军师的表情。
军师虽然在极力克制,但是谢统制官和他太熟了,已经能够看到他的痛苦面具了。
“在下没有别的想法,只有收复旧土、天下太平这一个念想。”谢统制官一脸正气地说道,“当然,越王要是能够听听我的想法,那是最好不过的。”
谢吾德单手支着下巴。
天下太平还是算了。
这种愿望在资源有限的世界里可比长生不老难多了。
谢吾德能够强行给予别人长生,但是正常定义的天下太平他是做不到,除非他杀死所有人又或者剥夺所有人的思想。
这个“太平”的概念实在是太抽象了,要定义太平都可以吵上个几百上千年,而且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足够让这件事情的难度指数增加。
收复旧土和听他说说话还是没问题的。
毕竟这个天下以后都是他的,废物皇帝洗涮不掉的耻辱他可不会让它留在自己的身上。
“说吧。”谢吾德点头同意了。
谢统制官喜上眉梢,立刻命人把他之前就准备好的地图拿了过来,开始热情地为谢吾德讲起了他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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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统制官还是很有数的,他说的那些都是非常笼统且大概的,就算谢吾德转身把消息卖给萧国都不会对邱家军造成多少影响。
谢统制官虽然在文化水平上令人堪忧,但是他能被邱将军重用,显然也是一个能人,对于战术和战略有着近乎本能的天赋。
而太有本事的结果就是他搞不清楚在这方面天赋平平的人对他说的东西理解有多困难,说的一点也不通俗。
谢吾德听着谢统制官讲了一会,就开始有点后悔了,逐渐变得困倦。
谢统制官在向他卖北伐的计划,但是他满脑子只有三个字——
听不懂。
开挂数值怪向来用不到这两种东西。
别说谢吾德这个不爱动脑的家伙了,就连亚夏和温特都不会这些。
为了了解人心而学了心理学,然而事实证明就算学了也没法做到八面玲珑,不是明白一切理论就可以改变自己的性格的,孤僻死宅还是那个孤僻死宅。
需要用到与人配合的战术和战略都是他们的不适区。
他们走的是宣传、辅助以及技术开发路线。
其他的交给那只破猫。
不过那只猫的舒适区是煽动——亚夏声称分明是鼓舞,其实也不是特别擅长战术之类的东西。
谢吾德和亚夏在很多事情上都不是那么能够达成共识,但是在面对战争的时候的反应是一致的:穷则战术穿插,富则给老子炸。
他们就是“给老子炸”这一派的。
所以当谢统制官和他说他们未来的布局的时候,谢吾德能做的只有在脑子里点亮对应的地区,然后在大脑里移动他提到的军队。
他说得听上去很有道理,但是谢吾德无从判断。
他不了解萧国,也不了解萧军,谢统制官说的一切都是出自他的主观推演,而且为了博取他的支持,他肯定会把事情往有利于自己的地方说。
就在谢吾德眼皮打架的时候,他忽然回过神来。
不对,他不是在上课。
他也不想学这些。
谢统制官说这些本质上也不是为了把他教明白。
于是谢吾德果断道:“谢统制官,我相信你,更相信我,不过你就不担心我掺和进来会让锦京的皇帝对你们生疑吗?”
听到谢吾德的肯定,谢统制官大为感动:“殿下果然和我狼狈为奸……”
军师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用力咳嗦了一下:“是高山流水遇知音。”
“对对对,殿下就是我的知音。”谢统制官用力点点头,“不过让越王殿下来这里不是陛下的旨意吗?殿下只是顺着他的意思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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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京——
三皇子谢敬明走到的时候,皇帝已经和他的长兄谢兼贤聊了起来。
宫殿内,香气缭绕。
“缭绕”这个词用在这里实在是太过于温柔了,不如说这里香味重到有点呛人了,搞得这里不像是皇宫,更像是某个暴发户钱多了没地花,把这些昂贵的香料没品地当柴烧。
谢敬明一进来都有点想要咳嗦了。
但是他忍住了。
对于皇帝来说,这种重得要命的香味是他安全的依靠,一旦没了这个香味,他很快就会在瞬间陷入惊恐,然后便是暴怒。
一切都只因为一个人——谢吾德。
谢吾德很讨厌这些熏香,哪怕是一点点都会让他皱眉。
香气越重他越烦。
所以现在这里,是一个绝对没有谢吾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