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你能活到现在说明老天在保佑你,何况还有你阿姐,你们好不容易才再见面不是吗?”
清茸蹲下埋着头,连哭声都不敢发出来惹人嫌,“可我觉得我不该回来,阿姐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家,我……是个外人了。”
这是别人的家事,沈年也没有插手的份,她踌躇半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有用。
“作证的事罢了吧,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我可以作证。”
甲卫从屋顶上跳下来心疼的盯着清茸向沈年道。
沈年摇摇头,“你是霁王的亲卫,若现在把霁王扯进来,难保她不会鱼死网破,起兵弄的天下大乱。”
甲卫丧气的垂下头,俯身下去摸了摸清茸的头安慰。
清茸骂了她一句:“你滚开,别碰我。”
甲卫倔着按住他的胳膊,“你跟我走吧,这已经不是你的家了。”
清茸掉着眼泪,用指甲掐甲卫的手指,“还不是全都怪你,你怎么还不去死。”
“我死了,你怎么办。”
沈年好不容易插进一句话:“清茸,她说的也对,你现在呆在这也是成日吵个不停,不如你暂时跟她去客栈住。”
清茸也自知呆在这只会闹的家里鸡犬不宁,无奈还是同意了。
沈年回去见了林闻溪一面。
“你们林府里的人对你亲近吗?”
林闻溪愣了一下,“怎么突然回来问这个。”
沈年一股脑想知道答案:“亲还是不亲?”
“我和他们不熟。”
沈年:“……”
“那等你回去了有地方住吗?”
“不知道,我到沈府后就没再回去了。”
她和林闻溪和离后,他会不会也像清茸一样走到无家可归,无人可依的境地。
这个问题没能容沈年思考多久。
因为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事情。
刘知夷死了。
死在郊外一座偏僻的寺庙里。
被人发现的时候他身上穿着一件红袍,下身赤裸着,倒在一张破烂的木塌上,当心插着一把刀,死不瞑目。
他竟然是个男人。
隐藏多年的辛秘被以一种惨烈的、近乎羞辱的姿态公之于众。
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奇事艳闻,但凡长了张嘴的谁能忍不住说道几句,在脑中编排一出大戏。
刘知夷被杀的案子不单在兰城,甚至在京中都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豪绅大族往往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同宗一姓内里关系再僵,外人看来也是同气连枝的一家人,哪有不被波及的道理。
从前无人敢贱脚踏贵地,现在刘宅大门前门庭若市,可谓算的上是一处观光宝地了。
虽自出了事刘宅便门户紧闭,除了飞禽走鸟没有别的活物进出,刘家的铺子也接二连三的关了门。
但兰城百姓还是乐此不疲,每日总免不了三四个人指着刘宅的牌匾,饶有兴致的给过路人讲上一番传奇。
从那日将阿久赶回去后,沈年就再也没见到过他了。
沈年没想到因为刘知夷的名声,阿久也被人捎带议论纷纷。
“刘家那个小公子时常在外抛头露面,坐在他家那铺子上常盯着人瞧,不知道是不是在恨赘思春……”
“可不是嘛,叔叔和侄儿……一脉相承也不一定。”
……
沈年心中胧着一层重重的负罪感,她无意中将阿久推向了泥潭。
人言可畏,沈年听闻刘家正在变卖地产以及古董瓷器这些东西准备举家搬迁了。
刘宅的马车是在半夜里出发的,沈年想和阿久道声歉,但看到他是被用担子抬着出来的,下身似乎动不了,她等了许久但没机会靠近。
人走了,她才走上前去。
蹲在地上捡起从阿久马车里扔出来的帕子。
她认得,是那日阿久用来包着那张婚书的帕子。
上面是一行血字。
“我不会放过你的,或许哪日我就会出现在你身边看着你。”
还有一张笑着的怪脸图案。
半夜里看的沈年汗毛倒立,慌张溜回了院子。
有刘知夷的这一桩命案做引子,堤坝贪腐之事终于被揭开,上达天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