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年掐着眉心闭目养神,林闻溪揽着她的腰靠在肩上。
“三娘今日怎突然冒出那么一句话。”
沈年抬了抬肩问林闻溪:“我们日后回京也不回沈府去住了,你可愿意。”
“只要和三娘一处我没有什么不愿意的,不过不回沈府要去何处?”
沈年道:“买间小院子。”
林闻溪在沈年侧腰上抚了抚,婉言给她浇了头凉水:“父母尚在堂,三娘又是沈家的独苗,官场上一向最看重这些孝节名声,三娘如何好出去独住。”
听见沈年惆怅叹了一声,林闻溪坐起身来探出手指刮了下她的眉,舒缓她的疲惫。
沈年静静看着他,想摸摸林闻溪面颊上残留的指痕,抬手却见到手上缠着的纱布,两人此刻都带着伤,像一对苦命鸳鸯。
车辕行在这条长长的寂静的长街,许久也走不到头。
幸好在这夜中还有对方相伴。
沈年一寸寸凑近在林闻溪脸上的红痕上落下一吻。
林闻溪手指上留下一点水痕,他将眼睁开,“三娘为何落泪。”
“我只是觉得累。”
林闻溪按着沈年的后颈让她靠肩上,他手足无措像是回到了幼时那般笨嘴拙舌,只是紧紧把她抱在怀中。
他忽然有了点底气开口问沈年:“三娘今日说不再要旁人了,是说给父亲听的,还是作真的?”
“真的。”
林闻溪盯着沈年湿雾胧胧的眼眸,真切的笑了笑,挨上去与她吻的缠绵。
沈年握住他的细颈,几乎是贴着他唇问:“那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林闻溪:“什么事?”
“若这个孩子保不住,就不要强留。”
狭窄的车厢内,林闻溪胸腔上下起伏眼睛黏在沈年眼睛上,手却从她的腰上缓缓滑了下来。
“是大夫说了留不住吗?”
沈年抿着嘴点头。
林闻溪沉默着没有应声,他知道沈年是在为他的身体忧心,但他不能答应沈年。万一没了这胎,日后再也怀不上了,或是沈年日后厌弃他了该如何呢。
他不敢去赌。
林闻溪拿定主意的事,沈年再三相劝也动摇不了他分毫。
回去院中林闻溪干脆把自己锁到里屋,不听沈年讲话了。
沈年气的拍门,林闻溪快睡时才开门让沈年进去,将自己蒙在被中捂着耳朵。
两人到后来莫名冷战起来。
有了先前那一遭,沈父态度大变,对林闻溪十分热络起来,偶尔还亲自过来关照林闻溪,叮嘱吃喝。
京中的大夫也寻到了,沈父请了车夫急送过来。
沈年接连两日征够了劳工,盘点着开工已一连两日都未回家中。
林闻溪每日被沈父逼着喝些倒胃口的汤药,不知是不是沈父故意捉弄他,那些汤不是苦的难以下咽,就是有一股怪味,他喝上一口一整日什么都吃不下了。
偏偏沈年还不回来,他心中惦念,想着日后再也不同沈年置气了,盼着她回来好言好语哄一哄,叫沈父莫要弄那些子怪汤给他喝了。
沈年不放心沈父与林闻溪独处,忙了两日,午间总算有些空隙回家一趟。
推门进去是一股浓重的药味,林闻溪正盖着毯子在塌上昏昏沉沉的睡着,脸比几日前更瘦削了一圈,睡着了眉头还蹙在一起。
沈年看着他容色不好,心里疼惜探手进去在他胳膊上握了握,似也细了几分。
搬来张小凳守在他面前,琢磨着能再说什么话劝的动他。
林闻溪睡的头昏,一睁眼瞧见沈年在就伸手去揽。
“三娘可算回来了。”他坐起来都好像费力,沈年扶他起身。
林闻溪想了她几日,碰到她的手便牵上来絮叨:“三娘把我一人仍在这里,可是还生我的气。”
“有事忙。”沈年端给他杯温水润润喉,“怎瘦了这么许多。”
林闻溪指着桌上的那一碗又一碗汤,“还不是父亲叫我喝的那些玩意,我哪还有胃口吃饭。”
他说着都差一点要吐,沈年拍了拍他的背,走过去掀开盖一闻也差点反胃。
沈年转头问:“这里头是什么东西?”
“父亲说是保胎用的。”
沈年看着药罐子里的黑水,心想这是保哪门子胎,故意折腾人才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