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很想知道的话…”繁响微微扬起下巴,故作思考的样子。边想边幽幽地说,“我也可以告诉你。文件是蒋学义和徐任在医院接吻的…鲜艳,画面。”
“其实,我一直很喜欢他、欣赏他。可惜,他走错路,选择和那群畜牲为伍。那我们呢,我们算什么。”
曹乐阳难以置信地看着走入病态,疯魔般的繁响,“你都在说些什么…”
“我稍微调查过林晏姿,她对蒋学义的教育相当的严格。她或许也不敢想,自己的乖儿子竟然有两幅面孔。”繁响低笑着摇摇头,一想到那样的画面,就像山洪暴发,整个世界瞬间坍塌。“当然我也知道,这个文件一旦发送出去,蒋学义要面临着什么。但他应该感谢我们,把他拉回正道。难道,不是吗?”
“疯子,你疯了!你在报复他!你报复他!”
“曹乐阳。”繁响抬起手臂,晃了晃手上的手机,笑盈盈地望着他。“你想要真相,就必须要权衡利弊。这是对等的交易,这个视频不会损害你分毫利益。相反,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帮你步步为营,让你成为本次棋盘赢家。只要这步走完,就能拿到证据,想想你爸爸妈妈的冤魂。为什么要犹豫?”
繁响的面容逐渐扭曲,声音放大数万倍,厉鬼般索命。
“蒋学义他值得你对他好吗?如果不是他透露温婉的信息,你会遭受那些非人的待遇么!是他让你万劫不复,他不该痛苦!不该难过吗!你受伤的那段日子,他在谈恋爱呢,哪有时间顾得上你啊。”
“闭嘴,我要你闭嘴——!!你不要再说了!”曹乐阳听到那些话不由得抽搐犯恶心,他红着脖子,声带发抖怒吼道:“姓繁的,你给我记住!蒋学义就算再对不起我,也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哈哈,你还是不忍于心啊。曹乐阳,走上这条路,你也回不去了。落子无悔,这是你毕生要修学的课程。”繁响边说着,双手插兜,迈开腿慢慢逼近他,停在他身侧缓缓低下头,在耳畔轻轻说道:“没有关系,你会同意的。想想那段视频投屏到学校的大屏幕上,会多么引人注目。”
“你卑鄙……无耻!”
“的确,我就是这样卑鄙下流的小人。你别忘了,你我都是成年人了。成年人该做怎样明智的选择呢?你比任何都清楚。”
“唰”地一声曹乐阳拖着腿,跨步上前,倏地扑倒繁响,膝盖抵着他的腹部,快速揪住衣领,铆足劲,抡起拳头连续捶打繁响的脸部。曹乐阳杀红了眼眶,他感觉自己像是濒临崩溃的困兽,死咬着对方。
一拳接着一拳,狠狠捶打。
被打的繁响不但没有露出痛苦想表情,反倒是,笑得异样灿烂。他张来血口,凄笑地盯着曹乐阳失态的模样看。没有恐惧,只有看到同伴疯批般样子的赞叹。
他每个细微的表情,仿佛都在说曹乐阳和自己是同类,是这个世界的异类。那神情渗人阴森,不反抗、不反击。最终他停止了拳击。
曹乐阳最后像是死尸般垂下双臂,浑身泄气被抽干血肉,含着泪水,“我他妈只想要回去,活着…好好念书,考学。我想过个正常人的生活,当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有这么难以实现?我有奢望什么过。”
繁响紧跟着控诉:“你以为活着很容易?那是种煎熬、是种诅咒。所有的不公不幸,都要发生在像我们这种人的身上。凭什么呢,到底凭什么!”
曹乐阳垂下眼,他以前真的有想死的心。可他不能死,真相没有查清楚,郑家还没有付出应有的代价。
半晌,曹乐阳沉吟道:“我和你不一样。你才是真正的典型性反社会人格。”他真起身,行尸走肉般走下台阶,“繁响,你知道什么才叫有血有肉么。你不会像真正的人一样有七情六欲。在你眼里,整个世界都是巨大的谎言,斗兽场。所有人都能供你摆布,偏离你预想的,你都要毁坏。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
“去他妈的真相,去你妈的傻逼。老子不干了!我会报仇,但我绝不会用你低三下贱的手段。”曹乐阳微微转过身,整个人落入日落余晖处。他举起手比作手枪的模样,抵在太阳穴,轻轻挑动眉毛。“有本事,你就弄死我。我就这一条命,就是用来糟蹋的。”
“……你玩不过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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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丽璀璨的吊灯下,棋盘声咔哒响。白夫人白皙圆润的手指,轻轻拿起黑兵落入棋盘,她神色自若,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徐夫人紧跟其后,她棋风干脆利略带锐气,白马倾斜进一格,将对方的王,重重围困,局势紧张,这盘棋对于白方,全局可控。
白夫人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桌上的花茶,小抿一口,“不减当年啊。不到半个小时,已是将死。”
徐夫人欣然一笑,“你出子的时候,就必然是场腥风血雨的绞杀。”她扭过头,看向坐在棕色长形皮革沙发上的林晏姿,转而看向白夫人,满眼疑惑。
“已经三局了。怎么你叫客人干等着啊。”
白夫人解释道:“她是来解决前阵子那场车祸赔款的。”
徐夫人没有理解明白,很是迷惑,“啊,我听承玉和我讲过。这个女人行事作风颇有我家老徐雷厉风行,霸气侧漏的风格。以前和她住在老洋房的时候,因为车位,我们的初识不太欢愉。怎么啦,她这是嫌给的不够多吗?”
此时白夫人缓缓掀开眼皮,嘴角牵动,摇摇头,“赔偿金八十五万。她要的不是钱,她是要见到白宁国,并且退还赔偿金。”
徐夫人花容失色,满眼都是吃瓜的光亮,“你说什么?!见那个时间管理大师干什么。”
“白宁国最开始一直拿着准备离婚为幌子,并且声称早就和我分居异地,我们夫妻之间没有感情只有利益。在公司,主动骚扰那个女人。骗取她的信任,直到那个女人在没有见到我之前,她都以为白宁国已经离婚了。”
“这个狗男人!”徐夫人撇了撇嘴,愤愤不平,痛骂道:“就这,你爸爸还不松口。到底要让你们家多难堪,才肯罢休。三十八年膝下无子,难道还不明白吗?”
“联姻,就是残酷的事实。我爸的公司和白家的公司,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如果真的要完蛋,恐怕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完蛋了。”白夫人顿了顿,接着说,“那八十五万的赔偿金,不能收回。这个女人来路不明,完完全全是个陌生人。我必须要保全活路。”
“她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来?你未免多疑了点。”
白夫人轻声回应:“若然,你还是太真善良。人心不可测,人性不可估量。”
易若然端起一旁的草莓慕斯蛋糕,径直朝着林晏姿的方向走去,“都是女人,谁也不容易。况且我看她还是个单亲妈妈,在皖平这个城市里扎根存活已经不容易了,摸爬滚打,在十年前买下洋房。她自己为律所撑起半边天,吴承玉提起她来就很欣赏、佩服。而且她儿子被他教育的很优秀哇,是敌是友,不去分辨,又怎么认得通?”
“咚——”沙发上的手机屏保突然绽开光亮,林晏姿寻声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