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几百名新兵在广场上列成方阵。基斯·夏迪斯的皮靴踏过干燥的地面,眼睛扫过名册,刀疤在颧骨上拧成沟壑。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碾过砂石:
“现在开始宣誓——念到名字的出列!!”
正在闭目养神的德利特睁开了眼,看着眼前穿戴整齐,列成方阵的懵懂新兵,他又闭上了眼睛。
距离阿明爷爷离开已经过了快一年了,艾伦几人也如约定般所言加入了训练兵团,此刻正是训练兵团的入团仪式——其实也可以说是一场羞辱仪式。
“喂,你。”夏迪斯突然开口。
“是!希干希纳区出身,阿明·阿诺德!”被叫到的阿明虽然有些紧张,但还是很快的喊出了自己的名字以及出身地区,可惜夏迪斯明显还有别的要说:“阿明·阿诺德?这名字听起来像个傻子,是你爸妈给你取的吗?”
阿明更紧张了,但还是磕磕巴巴的回答:“是我祖父给我取的!”
还没结束,只见夏迪斯皱了皱眉,又开口了:“阿诺德,你为什么要来到这里?”
阿明已经快放弃思考了,只得闭着眼睛大喊到:“想为人类的获胜尽一份力!”
夏迪斯有些嘲讽的笑了笑:“真是个好理想,那就请你做巨人的诱饵吧。”
阿明感觉自己的头被强制按着转了个方向,紧接着后方传来了夏迪斯威严的的声音:“第三列,向后看!”阿明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向着第三列走去。
而夏迪斯很快的走向了自己的下一个目标:“你又是谁?”
“是,托洛斯特区出身,托马斯·乌古纳!”
“声音太小了!!”
看着被夏迪斯的大声呵斥吓得有些面色发白的新兵们,德利特叹了口气,悄悄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服装,紧接着继续站好。
这种大型的羞辱盛会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是为了磨炼新兵们的意志,让新兵们亲手杀死过去懦弱无能的自己,从零开始,成为一个合格的士兵。所以现在的夏迪斯骂的…非常的难听。
“不!!!你连家畜都不如!!!”夏迪斯怒目圆睁,对着眼前的黑发少女吼道。
“是!我连家畜都不如!!”米娜·卡雷罗纳面对着夏迪斯凶悍的脸,眼睛都不敢睁开,奋力的大喊着侮辱自己的话语。
“这场闹剧什么时候能够结束…”听着耳边不绝于耳的骂喊声,德利特转头看了看艾伦与三笠,却发现两人纹丝不动,连视角都不曾移动,不由得更觉得无聊且疲惫。
视角转回夏迪斯,他看着眼前的金发少年,开口问道:“你又是谁?”
“莱纳·布朗。”
莱纳?德利特猛的转头,很快的发现了站姿挺拔如标枪的莱纳。“回答我,你为何来到这里?!”夏迪斯照旧使用着恐吓手段,但莱纳一脸坚定的回答出乎了他的意料:“为了拯救人类。”
他的声线在热浪中格外清冽,像山涧劈开花岗岩。德利特跟着复述“为了拯救人类”时,余光瞥见对方喉结滚动带起的汗珠,正顺着皮肤滑进领子。
“…莱纳?”德利特的眼前忽然闪现出那天撞上的男孩,两人相同的眼眸在德利特的视角里逐渐重叠,惹得他眼睛逐渐被其吸引。
当然,这时候肯定会有外力来帮助德利特回到正轨。
“喂!说你呢黑头发的小子!眼睛不正视前方倒在这看男人?!”夏迪斯突然出现在了德利特面前,眼神几乎要把德利特给吞了似的:“你叫什么?”
一片哄笑声传来,德利特感觉耳朵要烧起来了,但他还是很快的调整了状态,直视着夏迪斯的眼睛大声的回答道:“报告!我叫德利特·阿克曼,来自希干希纳区!”
“你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什么站在这里!回答我!”夏迪斯并未放松,他几乎是对着德利特的脸吼出了这句话。一旁的笑声早就停止了,新兵们都惊恐的看着被夏迪斯贴脸开大的德利特,祈祷着自己不要有这样的待遇。但德利特十分的与众不同:他没觉得紧张,他只是觉得夏迪斯…嘴似乎有点臭。
“为了改变世界。”这出乎意料的回答让夏迪斯都愣住了:“哦?改变什么?”他有些意外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改变人类现在的处境,改变巨人的地位。”自信的声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震:“我要把巨人全部解决掉,让人类能够走出城墙,拿回属于人类的自由。”看着眼前有些不敢相信的夏迪斯,德利特毫不客气的把这句话讲了出来。
“这…他是在开玩笑吧?”
“怎么还有这种自大狂啊?”
“这不就纯吹牛吗?”……
在周围议论纷纷的嘈杂中,夏迪斯看着德利特,有些嘲讽的说道:“就凭你?你能做到这些吗?”后者却用相当狂妄的话顶了回来:“那您就好好看着吧,我会用实力证明给您看——”轻笑着,德利特补完了最后一句话:“我说到做到。”
“哼,那你就去做吧。”说完,夏迪斯转头朝别处走去。
多年后的某个瞬间,夏迪斯回想起今天时猛的发觉:自己似乎…早就相信了这个名叫德利特·阿克曼的少年,相信他可以创造奇迹。
看着夏迪斯走远,德利特才偷偷松了口气:刚刚其实自己也有点慌,但气势肯定是不能落了下风的。化解完眼前的危机,下一个任务当然是继续时间莱纳。德利特迫不及待的偏头,刚想观赏一下金发少年,却发现莱纳也在看自己。两道视线在空中相撞,像两柄出鞘的军刀架在灼热的铁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