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详细同崔璋讲了那天的事情,最后说:“可是我已经当场同裴小姐说明,我不是萧将军,她怎么还会说画像上是萧将军呢?”
——若那小姐想与未婚夫继续履行婚约,就更不该把自己这个假冒的人画下来,岂不落人口实?
崔璋瞪了她一眼:“那也不能跟人家说我的名字,真是胡闹。”
崔蘅赔笑道:“兄长,我错了,下次肯定不会,你快去应付那县尉吧,这事蹊跷,我把细节都说给你听,你记住,别说漏了。”
崔璋点点头。
“苏县尉,画上之人确实是我,不过……我只是代人去见面,事关女儿家的清誉,还望苏县尉不要深究。”
“了然,还是崔右丞考虑周全。”
苏无名说完,又问:“崔右丞乃是文官,应当不会舞刀弄枪吧。”
崔璋失笑:“自然不会,我自幼身体便不好,从未学过武,又怎会舞刀弄枪呢。”
苏无名“嘶”了一声:“裴小姐却说,见面那日同崔右丞相谈甚欢,宴酣之时,崔右丞起身舞刀,可有此事?”
崔璋皱了皱眉:“怎么可能,第一,本官不会舞刀,第二,本官只是替萧伯昭去见面,还他人情,所以同裴小姐只略略聊了两句,确实送了一盒唇脂作为见面礼,不过也是出于愧疚,最后还挑明了自己的身份,与苏县尉所说大相径庭。你确定这都是裴小姐亲口说的?”
“这……”
苏无名叹口气:“崔右丞所说,倒与当日在场的仆人们所述相同。实不相瞒,苏无名此次乃是受裴坚裴大人所托调查此事,裴小姐刚知道萧将军战死之时,并未如何伤心,如今却天天闹着要与画上的萧将军作冥婚,与之前的裴小姐行为完全不同,实在诡异。苏无名只好前来求证,希望崔右丞不要怪罪。”
崔璋平时也从崔蘅口中听到过一些诡异之事,不过多是他们师门要抓捕的异兽,苏无名所述,怎么听起来像是裴小姐被邪祟附身了似的。
崔璋思索片刻:“原是如此,我能帮什么忙?”
“只能先答应裴小姐,举行冥婚,需要崔右丞配合,假装成画上之人的魂魄归来,待冥婚之后,再随机应变。”
崔璋微微挑眉:“听说长安县最近在查一起新娘失踪案,苏县尉出这个主意,应当不只是想为裴侍郎解忧吧?”
苏无名惊讶地看了崔璋一眼,承认了:“然也。没想到崔右丞年纪轻轻,却聪慧过人,苏某佩服。”
崔璋摆摆手:“莫要恭维。只是前段时间查抄假冒的长安红茶时听说过一些,迄今已经消失了多名新娘,此案实在恶劣至极,本官也希望案件能早日告破。苏县尉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尽管开口。”
苏无名一直听说崔璋为人冷漠,没想到他竟然愿意帮忙,还这么好说话,惊喜地站起来,朝他行了一拜礼:“崔右丞仁慈,苏无名替那些失踪新娘的家人,拜谢崔右丞。”
崔璋却没觉得自己帮忙有什么不对,他自小就被崔蘅那些奇特的观点洗脑,不论是普通百姓的命,还是高官士族的命,只要是人命,便同样宝贵。更何况长安县县尉都求上门了,他也愿尽绵薄之力。
苏无名离开之后,崔蘅从屏风后面走了进来,开口道:“兄长,你的身体刚好一些,受不住折腾,还是我扮成兄长前去吧。”
崔璋看她一眼:“不必,如今我身子大好,怎好再让你冒险,无碍的。”
崔蘅却很坚持:“不可以,你从头到尾都没参与过这件事,有些事情怎会清楚,我去最合适。对了,既然卢凌风也在查这件事,他说不定也有参与,我去问问他。我现在就去。”
崔璋朝她挑挑眉:“你只是想找借口去见他吧。”
“兄长!”
崔蘅跺跺脚:“我马上就要离开长安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去见见他怎么了嘛。”
“好好好,你去你去,兄长才不管你。”
崔蘅确实好多天未见卢凌风了,他是个工作狂,又不会主动约她出去玩,崔蘅扮成崔璋去找他时,卢凌风还在那研究案情,只是听她说要配合苏无名查案,卢凌风皱起眉头:“这个苏无名,我不许他去找崔右丞,他还是去了。你别胡闹,这次是为了设局诱出罪魁祸首,会有危险。”
崔蘅奇怪道:“既是如此,裴侍郎竟然同意自己的女儿掺和进来?”
卢凌风的表情变得有点微妙:“裴侍郎……好像觉得自己的女儿有问题,他说他的女儿不是自己的女儿。”
崔蘅皱起眉头:“这是何意?”
卢凌风摇头:“我也不清楚,裴小姐自己要求冥婚,裴侍郎便想借此机会弄清楚。我了解到她对萧伯昭的态度也觉得奇怪,那天我也在场,你分明同她说清楚了,为何还会声称画着你容貌的画像是萧伯昭?”
崔蘅托着叹口气:“我们在这里乱猜也猜不出来,就按照计划行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