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做戏,只是到底觉得委屈了你二人。”姜白藏道。
反倒是长云笑起来:“二爷如此说,才是外道了,倒叫我二人愧不敢当。从二爷叫我二人这次陪同出游,我二人绝不敢辜负二爷的信任,如今能出一分力,我二人反倒欣喜。”
一席话说得姜白藏自己也觉得,过于客气,反倒会有失了几分亲信之意。
一时间画舫敞厅开了酒宴。
众人围桌而坐,姜白藏坐在了主位,按说这位置该顾长赢坐,谁让他这时候是掩了身份呢。
左手第一是钱大有,左手第二是顾长赢,右手第一是唐秋衡,右手第二说是钱家一经验老到的掌柜姓金——金掌柜,素玄和长云自是敬陪末座。
姜白藏其实心里有些怀疑这金掌柜是顾长赢手下的谋士。
桌上杏花鹅①、糟鹌鹑、酒酿清蒸鸭、春笋三鲜汤、素炒时蔬、凉拌银芽,此外还有小面果、桂花糕、干果蜜饯,摆了满满一桌子。
今天的酒不是香泉酒了,那酒劲儿大,不适合在船上喝,醉了人倒不好。
这次这酒是新酿的米酒,酿时特加了自制的秋梨酱进去,所以这酒不但味道清甜,还带着梨子的甘爽清香。
便是喝的多些,也不易醉。
众人眼前都斟了门杯,这时姜白藏道:“叫我说,只这么干喝,着实少了趣味,不如行个令如何?”
唐秋衡和钱大有都应道:“这个好!”
顾长赢只说是客随主便,金掌柜笑问:“不知,姜二爷如何行令,行何令?”
“这太难的,我也不会,要不咱们击鼓传花吧?虽然此处没有鼓,素玄、长云做令官扣琴弦做鼓点如何?”
众人:“……”
唐秋衡道:“这未免也过简了些,哪里像我们行的令!”
“那唐大哥说行个什么令?”姜白藏道。
唐秋衡问:“《四书》连理令,如何?”
“???”
姜白藏一脸你和我有仇的表情看着唐秋衡。
众人见他脸上这神情,实在忍不住纷纷笑起来,就连顾长赢眼中也含了几分笑意。
“你既不同意《四书》连理令,那要不就行『六国伐秦令』吧,这个不难,也需击鼓传花,只是更多些趣味更热闹些,如何?”唐秋衡又道。
姜白藏很想问唐秋衡一句:“你是不是有毒?”
问那肯定是不能问的,但是这令拒绝那是必须找理由拒绝的。
“那令,须得好多人,我们就这几个人,如何行得来?”说罢,忍不住小声嘀咕:“我要抽到文臣,还不是又是经史诗赋。”
惹得唐秋衡大笑起来:“罢罢罢!你说你说,依你可成了吧?”
姜白藏故作不理他这笑,只自顾自说道:“我知道,你们非得要个雅的,沾诗拈赋。那不如就诗筹令,如何?”
姜白藏未及弱冠,又长得显小,微昂着头,神情带着慧黠同众人说着,竟不由得显出几分可爱来。
一时众人哪忍驳他,自是都点头同意。
吩咐常喜拿酒筹来,不多会儿常喜果然拿了个竹雕的签筒来,筒上雕着瘦枝寒梅,一侧有四个小字:嫩寒春晓。
筒里装着竹制酒筹签子,常喜摇了摇,放在桌子当中。
手中还有一竹盒同雕着梅花,盒内放了枚骰子,他将竹盒递与姜白藏,便出了敞厅。
喝了门杯,主位的姜白藏又一一斟上酒,众人便开始行令。
姜白藏摇了摇接过来的竹盒,打开一看,里面骰子是三点,于是自姜白藏开始左数三人,不是别个,正是顾长赢。
顾长赢取过签筒,将签筒摇了下,伸手掣出一根签来。大家一看,只见签上镌刻一句诗曰:
压扁佳人缠臂金②
签子背面也镌着几个字:肥者饮一杯。
钱大有:“……”
看到这,直给姜白藏笑得打跌,其余众人也忍俊不禁。
放回签筒至桌中,轮到顾长赢掷骰子,掷了两点,数到是长云。
长云取了签筒,略摇了摇,掣出一签,只见签子正面镌的诗句是:
与君双栖共一身
面色不禁一红,再看背面,也镌有一行字却是写道:与连坐者分饮一杯。
面色更红几分,端了面前酒杯,饮了半杯,接着把杯子递与素玄,素玄接了酒杯一饮而尽。
唐秋衡忍不住笑拍了下姜白藏:“你哪里来的促狭主意,做这样的酒筹签子出来!”
姜白藏乜了唐秋衡一眼,只不告诉他。
心道,还能哪里来的,华夏五千年悠久历史沉淀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