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
玛丽的声音刚落,她的手上一轻,里德尔接过了茶杯。
玛丽的负担好似又暂时性地消失了,话题就这样轻松地被打开了。
“你要去旅行吗?”
汤姆抿了一口红茶,“我十分痛心,你这么久都没有问过我的终点。”
她解释道:“因为我是终点站,大多数人都会比我先下车。”
“凑巧的是,我也是终点站。”
这会轮到玛丽大吃一惊了,嘴巴里的红茶差点喷出来,“你也要去小汉格顿?!”
她可没听说过小汉格顿最近开辟了什么旅游项目啊。
“孤儿院那边说找到了我的家人,他们就住在小汉格顿,这个暑假我是回来探亲的。”汤姆·里德尔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得确保自己不干呕出来,“或者我们可以算的上是同乡,或许你认识住在小汉阁顿的里德尔一家吗?”
“里德尔……?不,我其实很少出门,村子里的很多事我都不知道。”玛丽很不好意思地深处食指挠了挠脸,
“那你的父亲会允许你的朋友来拜访你吗?不好意思,我们是朋友吗?”
“当然!只不过我从没有邀请过朋友来我家里,”玛丽显得异常兴奋,人也活泼了不少,“不过父亲说过我成年之后就可以自己做主很多事的!”
里德尔轻笑一声,不过没让别人察觉到他笑容中的讥讽。
专治的父亲,暴躁的男友,她总是能轻而易举的原谅任何人,这是玛丽与生俱来的特质。
“恕我直言,虽然我很为你感到高兴,但是对于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来说,有这个计划是不是太晚了?”里德尔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说,你本早就可以决定这件事,这只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一件事了。”
玛丽皱了一下眉头,显然是在思考他的话是否合理。
“抱歉,毕竟我们的生长环境不同,我没站在你的角度考虑问题——”里德尔立马表现出一种发自内心的歉意,好像他心中和表面想的一样似的。
玛丽突然合上书,啪的一下的声音打断了他:“不,请你继续,汤姆,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我读了那么多书,正常毕业,我还是听从了父亲的话回家继承家业,我或许应该自己决定我要做什么。”
“比如——”
比如……轰鸣声即刻响起,玛丽眼前一黑,她的脑海竟然出现了如此可怕的一幕!
漫天的轰炸瞬间将列车化作一道火龙,喷薄的热气几近将他们灼烧。
“玛丽?”而里德尔则看到玛丽愣在原地,并不满意她的反应,搞什么?她居然在这个时候走神了?
“玛丽——?!”还没等他做出什么反应,就被一股大力摁倒在地!
“玛丽,你是不是疯了?!”
有那么一瞬间,里德尔差点就摆出那副失望愤怒气急败坏的表情了,不过,是差一点,他现在只是有一点咬牙切齿罢了。
“玛丽,玛丽!”
等玛丽清醒过来的时候,她的指腹压了压太阳穴,才看到自己把里德尔摔到地上去了!
说好听点,是按着他的后背把他护在身下了。
“抱歉,汤姆!”她赶忙将里德尔从地上拉起来,环顾四周,什么都是好的,列车还在正常行驶,除了有些狼狈的里德尔,满地狼藉——下午茶被她的动作打翻了,茶水和甜腻的点心给衬衫染上了斑斓。
而少年则是在盯着她,带着困顿、怀疑、探究的目光。
好像他从她身上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了一样。
她被他盯的发毛,只能解释:“抱歉,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最近常有的事……可能是因为在学校那会压力太大了,有时候我会突然觉得要伦敦要被炸毁了,偶尔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就像我刚刚想保护你,你信吗?但这些都是幻觉,并没有战争发生,咱们国家在蒸蒸日上呢——你的衣服我会赔偿的,我现在叫清洁员过来把这里清理一下……”
她怀疑里德尔生她的气了,直到她关上车厢之前,他都是那副沉思的神情。
里德尔的咬牙切齿早就消失了,他不明白、又隐约能洞悉到,为什么玛丽会有战争创伤后遗症。
这个在玛丽十几岁后,伴随了她跌宕起伏又短暂的平生的可悲病症。
曾几何时的午夜梦回,她还会躲在他的怀里瑟瑟发抖。
但这个他们都是可悲的麻瓜的世界充满和平,根本没有战争的迹象。
如果不是自我伪装,就是有人在替她掩盖。
他从不相信玛丽是个好演员,那又是谁呢?
谁将他们放在了这个世界,而此刻又因为一些目前没能察觉到的偏差,快要分崩离析了。
他觉得自己离答案很近了,皮囊在冷笑,灵魂在沸腾。
里德尔用玛丽留下来的手帕擦了擦身上的茶水,推开车厢。
等待并不是好办法,他被困在这里太久了。
车厢外一片漆黑,冰冷的像是有一万只摄魂怪在身边等待亲吻。
但他没有丝毫畏惧,或者说,这点小事就让汤姆·里德尔吓到就像是在开一个完全不会实现的玩笑。
他向着那团黑暗伸出手,熟悉的触感让他微微一愣,随即满脸狂喜,笑到接近崩坏。
他发现了一根魔杖。
十三又二分之一英寸,紫衫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