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惊鸿回宿舍的路上撞见了盖维斯，他作工人打扮，老老实实遵照安全手册戴着安全帽，穿了绝缘鞋，汗流浃背，身上不知道黏了什么，看起来脏兮兮的，像在泥潭里打过滚的金毛犬。

虽说加图索这个姓氏就已经很“资本主义”了，和工人阶级搭不上边，但他看起来真的挺狼狈的，睡前澡白洗了。

“我不记得你会这个。”楚惊鸿一顿，“维修电工？”

“是电气工程及其自动化。”盖维斯面无表情，“临时学的，很难吗？”

对于机械系天才来说，的确不难。

他不欲多说，提着工具箱与楚惊鸿擦肩而过时，又停下问了一句：“学校让你加入那支队伍？”

盖维斯会这么问，首先是因为他是知情人，早在两天前他就收到了通知，其次是见到楚惊鸿被导师叫走，大致能得出结论。

楚惊鸿一听就知道他也被安排进了长白山的行动中，微微颔首。

见她点头，盖维斯没说什么，径自走开了。

源赖光落在后面，同样是灰头土脸地走上来与她交谈：“你们说话都喜欢打哑谜？我以为只有亚洲人说话比较含蓄。”

楚惊鸿：“……”

说实话，她不觉得源赖光是个说话含蓄的亚洲人，更正，含蓄的日本人。

“都天亮了，一起吃早饭吗？”源赖光邀请道。

楚惊鸿同意了。

一方面她确实有去食堂的打算，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还有事要问源赖光，干脆就在早上问掉，省得之后再约人出来。

至于两人约饭组合会令旁人产生什么遐想，新闻部又会怎么写风花雪月之事，她是没有考虑在内的。

毕竟楚惊鸿从不在乎搭伙吃饭的人是谁，是男是女，是源赖光、还是说盖维斯，其实都差不多。

以她叔叔为榜样，哪怕一百个裸/男在她面前跳钢管舞，楚惊鸿都能不动如山地端起碗吃饭，甚至还会提醒对方：“公共场合禁止裸/露。”

内心是何感想另说，她就算吐槽疯了都不会开口讲出来，但至少镇定的外表很唬人，看起来像是死过十八个情缘的剑纯，不解风情到极致。

果然，两人一落座，还没等菜单拿上来，楚惊鸿就单刀直入地开口道：“我想做银装。”

源赖光一呆。

饶是源赖光也没想到楚惊鸿同意约饭是为了银装，他还以为有什么别的目的呢，譬如任务相关，怎么都不会扯到游戏上。但仔细一想也在情理之中，上次楚惊鸿找上门也是为了银武的事，这回竟然说要做别的银字装备。

他心情复杂，试探性询问：“什么职业？”

“你都会吗？”楚惊鸿反问。

“举一反三还是会的吧。”

“那我都需要，全职业，全套银装。”

“你要那么多做什么……”源赖光有一个十分荒谬的想法，他只把游戏当作游戏而已，但楚惊鸿显然认真了，“你该不会是想建一个电竞俱乐部吧？”

楚惊鸿想了想，回答：“差不多。”

源赖光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很奇怪？”

“有一点。”源赖光诚实地反应，又补充了一句，“我还蛮喜欢的。”

楚惊鸿面无表情：“能不能做？”

“当然，我可以帮你做，但是你要给我开正式的劳动合同，付我工资。”源赖光慢条斯理地说道。

“就按照电竞俱乐部开给银装研发部技术员的平均工资来，另外，材料费你要自己出。”他露出略显邪性的笑容，“毕竟亲兄弟也要明算帐，大家都是要吃饭的嘛。”

楚惊鸿并不是很想当他的亲兄弟，但托人做银装的账单她还是会付的。

两人很快谈妥。

“原来中国人的饭桌生意是这样谈成的。”源赖光十分新奇。

楚惊鸿想说这和饭桌文化没有关系，他们只是坐在一起吃个普通的早饭，顺带聊一聊银装的事。

叶修先前和她说过白手起家的兴欣底蕴不足，会做银装的技术员是俱乐部的宝贝，挖不动。楚惊鸿思考了一段时间，决定从自己认识的人里找合作者，源赖光挺不错的。

“不过为什么找我呢？”源赖光托着下巴问她，“银装这东西你也会做吧？在诺玛的帮助下，设计出属性不错的银装难度不大。”

“我要做其他事。”楚惊鸿言简意赅，“银装方案我会参与设计，但没有太多精力投入，需要你来主导。”

“这么忙？你要做什么事？”

源赖光以为她有什么任务在身，刚才听见盖维斯和她的对话，显然学校有一些动作。至于俱乐部的事，他觉得楚惊鸿投资也只是为了兴趣和赚钱，当个老板高高挂起足够，可万万没想到——

“我要当职业选手啊。”楚惊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