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陆予,等一下。”龚礼文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匆匆地回客厅拿了一样东西,跑过来递给陆予,“这是妈妈新给你织的围巾。你知道的,妈妈不会做针线活,这是妈妈第一次尝试……你,拿着吧。”
电梯到了。
陆予看着母亲殷切的脸,接了过来,“谢谢妈。”
他跨进电梯,在关门中看着母亲的向他招手。
“你爸爸也是气急了,你不要怪他……”
手中的围巾触感软绵绵的,很厚实,温暖,具有特有的手织感。
陆予看着一层层下降,感受脸上略微刺痛的冰凉。
他一出电梯门,就被一个急切的怀抱搂住了。
一股异香袭来。
陆予深深吸了口气,埋在他怀里不动了。
小蛇足够高,可以把他整个人都抱进去,这让陆予非常有安全感。
在心力交瘁之时,有一个敞开接纳自己的怀抱,是多么让人有流泪的冲动。
陆予之前出柜没有哭,刚刚被打没有哭,现在浑身放松下来,却有点想哭。
他吸了吸鼻子,脸颊上敷着的冰化成水渗到面前人的衣服上,小蛇一开始并未察觉,摸着他的头,“我感觉你很难过,就想来找你。我实在忍不住了……我没有被任何人看到……悄悄躲开陆思出来的……”
他终于感觉肩膀凉凉的,低头一看。
陆予的眼睛赫然是红的,半边脸颊肿起,配上一个冰袋,看上去好不凄惨。
小蛇唬了一跳,眼睛瞬间变成竖瞳,浑身炸起,一瞬间,半边脸颊都覆上了蛇鳞。
他凶狠地弓起背,紧紧把陆予按在怀里,嘴里发出嘶嘶地警告声。
陆予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小蛇的力气,把他按怀里时感觉肋骨被勒得一痛。
他咳了一声,掐了一把小蛇的腰。
小蛇身体一扭,手放松了一些,不过还倔强地抱着他,眼神依旧凶狠地盯着四周。
“干嘛?你要跟我爸妈去打架?”
鼻音浓重。
陆予抬头就咬了一口小蛇的脸颊,觉得异香在渐渐散去,可能是战斗状态不能释放安抚素,于是拍了拍小蛇,“我要闻你的味道。”
小蛇身形一顿,浓郁的安抚素的气息再次袭来,陆予放松地靠到他的怀里,握住他的手。
“我们回家。”
小蛇一直到车上都是坐立不安的焦躁状态。
伴侣受伤,是他的失职,他没有保护好他的小人类,本就让他恨不得代他受罪,再把那个胆敢伤害他的人撕成碎片。
按照蛇族的想法,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绝不姑息。
等处理完复仇后,再慢慢把伴侣揉进自己怀里哄,亲吻,爱抚,直到他毫发无伤,成为一个快乐的小卷儿。
但这似乎和他父母有关,小蛇就为难了。牙齿里蓄满毒液,却一会儿放出来,一会儿缩回去。
他偷偷看伴侣的眼色,知道他应该不会喜欢他现在冲回去执行“正义”的。
小蛇把陆予放下来的冰袋继续敷在他脸上。
陆予正在开车,被冰得一颤,看了一眼小蛇依然竖着的瞳孔,和覆盖着鳞片的手,“我们家小蛇怎么过来的?”
他有心转移话题。
“.……跑过来的。”小蛇声音闷闷的。
“跑过来?”陆予震惊了一下,这里离他家有20多公里,开车也要开至少20分钟。
对啊,在人类世界,小蛇不能变为蛇形,只能人形,可他也不会坐车,只能用跑的了。
陆予很心疼。
“你穿的什么鞋?”
“没穿鞋。但是我有鳞片。”正好红灯,陆予转头,小蛇用手给他演示了一下,手心细细密密覆上一层厚厚的鳞片,也可以慢慢褪去。
陆予摸了一下。
滑滑的,十分坚硬。
和摸小蛇的手感差不多。
这条小蛇,为了自己,穿越了20多公里来找他。
“……你跑了多久?”陆予轻声问。
陆予从未没人这样对待过。他是家中最省心的大儿子,是妹妹的大哥,是从小就能自己解决一切事情的独立的人,是医生中情绪最稳定,最靠得住的小辈。
他不需要依靠任何人,所有人都可以安心地靠着他。
可是只有小蛇……
陆予心里软成一片。
“予宝……”小蛇感到了他的情绪,热热麻麻地钻进他的心里,“我想亲你。”
小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小蛇最会打蛇随棍上。
“嗯……”陆予捏了一下他的手,“回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