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妹不用官方语言。”陆予顿了顿，“跟其他人也不用。”

“好吧。”小蛇喝完了最后一口牛奶，舔着嘴唇，“你今天好可爱。”

刚起床有些杂毛的黑发，黑中带棕的眼睛，没有戴眼镜，白皙的脸庞。

“.……嗯。”陆予面无表情补充，“这种话也不能在其他人面前说。”

小蛇表示不解，被陆予驳回，于是委屈地拿着餐具去厨房了。

陆予跟去。

“你会洗碗？”

“嗯，我看奥斐娜拉洗过。”小蛇开始冲碗具，棕色的大手捏着白色金边的盘子，显得盘子小了一圈。

陆予瞥了一眼，手摸上他的胳膊，肌肉紧实有力，“这个奥斐娜拉……是你姐？你妹？”

“不是。”小蛇认真回答，“是我哥。”

“.……”

陆予有点被震撼到。

“娜拉，在我们的世界里，意味着荣耀，光芒。”小蛇解释，“这是汉语的音译。”

“原来是这样。”

在人类世界，娜拉代表女性的名字，应该是从易卜生的玩偶之家开始，从此深入人心。陆予也是受此影响，但谁也没有规定娜拉一定是女性名。

“那厄尔呢？”陆予问，“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厄尔，意为骑士，战斗精神。”

陆予看着眼前非常具有迷惑性的外观，又想起了小蛇黏黏糊糊的状态。

……怎么也感觉和战斗不一样。

明明是个巧克力外观内心流着棉花糖馅儿的甜心。

小蛇按照印象里的步骤洗完了碗，一转头就看见他可爱的小人类脸上挂着一抹不明的笑容。

他甩了甩手，迫不及待地抱住陆予。

陆予感觉大手掌着他的后腰，抚摸着他的脊椎，连忙看了一眼卫生间方向。

陆思不知道站在那里看了多久，两只手挡在眼前，从指缝里陆予清晰地看见她鬼灵精怪的眼睛。

“……”陆予推开小蛇，转身去饮水器前拿茶包泡茶，跟陆思说，“别看了，快来吃饭。”

陆思撇了撇嘴，放下手。

陆予泡好了茶，后面跟着个亦步亦趋的小蛇，坐到沙发上。

因为陆思在，所以陆予一般就不用书房，偶尔从里面拿几本书，到客厅里的沙发上看。

小蛇跟着坐下来时，裤腿紧绷。

更别提小蛇还试图抬起胳膊，将手揽在他肩膀上。

可怜的白色T恤已经透明了。

陆予“啪”地合上刚打开的书，向他招手，小蛇乖乖地附耳过来。

陆予轻声问他，“你现在出去，会不会很危险？之前说的捕蛇队之类的。”

“不危险。”小蛇立刻回答，“上次是因为我没有隐藏妖力，他们看到我出手了，所以才会来抓我。而且如果那群欺软怕硬的知道我是来自大家族的，肯定不敢抓。”

他眼睛亮亮地看着陆予，知道他要带自己出门了。

这是什么？

这是他和小人类的第一次约会！

这么多天，小蛇也憋坏了。原来蛇族住在森林里，有巨大的活动空间，就算是木头房子里也横着横梁，方便大蛇们攀爬活动。

虽然奥斐厄尔变成小蛇的模样，在陆予家里爬，和原始形态的大蛇模样，在木头房子里爬的比例其实差不多。

陆予看着他可怜巴巴的眼神，忍不住摸他的头，哄道，“好吧，今天带你去商场买衣服。”

网络上估计不好买合适的。

话音刚落，面前的小蛇蹭他的手，陆予却莫名觉得自己后脑勺凉凉的。

回头，陆思目光如炬地看着他。

……看来刚刚声音有点大。

“哥，我也想去。”陆思不放过任何一个能薅他哥羊毛的机会。

陆予看向小蛇。

小蛇这下为难了，脑子飞快旋转。自然，和小人类的二人约会是很好很好的，他还没有单独和他出去玩过……但是如果拒绝陆予的妹妹，陆予会不会不高兴……而且在外面毕竟什么也干不了，所以多一个陆思好像也没什么……吗？

陆予一眼看出来小蛇在想什么，转头无情地对他妹说，“你去干嘛？我们去约会，你当电灯泡？”

小蛇愉悦地靠到陆予的肩上。

陆思嚼着煎蛋，“那你开车把我带去，我们分头行动。”

“.……行。”

小蛇靠在他肩上，发丝扫得他痒痒的。

陆予抓了抓他的头发，“给你把头发扎起来吧……？”

这样披着也很不方便，总是会挡到眼睛。陆予看大街上，总有些艺术家半披着头发，扎着半丸子头。

他想象了一下，奥斐厄尔混血感的五官，金瞳，配上半丸子头。

肯定很帅。

陆予忍不住摸了摸小蛇的脸。

“我有皮筋！”陆思饭都不吃了，噔噔噔跑去房间，拿了个黑色的小皮筋，“新的，没用过。”

陆予非常了解他妹，就是非常爱凑热闹，人来疯的性格。

现在来了个棕皮大帅哥，还是她哥的男朋友，她估计得兴奋一阵。

陆予拿着皮筋，带着身后一人一蛇两个跟屁虫，到洗手台，对着镜子。

小蛇有点高，陆思拿了把椅子，让他坐下。

陆家兄妹对着他的头严阵以待。

陆予抽了把梳子，小心翼翼地梳他的头发，非常顺滑，几乎没有打结，陆思在一边看着，非常羡慕。

“奥斐……哥，你头发也太顺了，用的什么洗发露啊？是不是用护发素了啊？”

小蛇当然回答不出来。

这头发是天生的，这几天，也就是陆予在他小蛇形态时用沐浴露帮他搓了搓身体。

陆予都怕小蛇不知道护发素是什么。

于是他随便编了个唯一知道的牌子：“潘小婷吧。我上次去你家好像看到的，是吗？”

“嗯。”小蛇乖乖点头。

潘小婷是什么？没关系，小人类说了就是了。

陆予手中动作温柔，他之前在医院给人经常备皮，要剃头发，所以手法非常熟练。

小蛇享受小人类给他按摩，舒服得快要变回原形了。

互相抚摸身体，是伴侣之间表达爱意的动作。在族群中，他就经常看到两条蛇彼此缠得难舍难分，恨不得昼夜都紧紧贴在一起。那时小蛇还不理解，但现在，小蛇心里的粉色泡泡快溢出来了。

小蛇从镜子里深情地望着在他头上不停忙活的小人类，陆予无意间触及他的目光，知道又戳到他哪根敏感的小蛇经了，于是摸了摸他的脸。

“是吗？”陆思看着丝滑的发质，皱眉，“我也用过这个。下次再试下。”

陆予梳好了头发，露出了奥斐厄尔形状完美的额头。撩起头发后，更显小蛇五官优越，眼眸深邃。

陆思称叹，“奥斐哥，你长得太好看了吧。”

“谢谢。”小蛇冷酷点头回应。

因为动物化人十分艰辛，运气，实力缺一不可，所以在外貌上似乎格外得到上天优待，每个兽人都是世俗意义上外表较为优越的类型。

“奥斐哥，你是模特吗？”

兽人来到人类世界，确实最常做的工作就是模特。没有什么背景要求，没有什么学历要求，只要脸好看就行。不过在他们中，只有极少数时为了赚钱，大多数是为了更好地有一个身份融入人类社会。

这种情况下，一般来说，就是他们找了一个人类伴侣。

尤其对于蛇族来说，适应伴侣的生活习惯，是他们的天性。

“嗯，有想过。”小蛇巧妙地绕过了这个话题，“奥斐娜拉……也就是我哥，是模特。”

陆思感叹，“你们的名字好特别。厄尔，娜拉。为什么我的名字这么普通？”

陆予正笨拙地撑着着皮筋，试图绕圈，“不普通。虽简单，但意蕴深厚。蓬舟吹取三山去，乃仙思；红豆生南国，乃相思；当时明月在，乃追思；风一更，雪一更，乃愁思。思这个字……”

“好了，哥，停止。”陆思伸手，一脸痛心，“我刚高考完，这是一点也不想听了。”

陆予瞟了她一眼，对她的本性一点也不意外。陆思虽然成绩一直不错，但完全是因为一直跟着比较好的学校，她又要面子，勉强一直维持在中等水平。但凡进步一点，陆思都要自己给自己“放假”再放回去的。

陆予终于成功将小蛇的一撮头发绕上两个圈，手指正和第三个圈较劲。

作为外科医生，拿镊子在几毫米的血管上打结都是基本功，但面对滑溜溜的头发和小小的皮筋，却真的有些束手无策。

小蛇仰起头，陆予手快速跟着下移，还是没来得及，刚弄好的又散开了。

小蛇毫无知觉，甜蜜蜜地看着他，“你说话真好听。”

虽然听不懂在说什么，但清冷的声音，配上和谐的韵律，就像蛇族的歌声一样。

“.……嗯。”陆予一直对这条蛇的黏糊程度接受良好，但在陆思面前，他难得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陆予面色不动，把他头扶起来，“看镜子，不许动。”

小蛇乖乖从镜子里继续看他。

陆思站在一旁，善解人意道，“没关系的哥，你们可以在我面前撒狗粮，我并不介意。”

陆予警告地看她一眼。

一人一蛇安分后，陆予快速扎好了头发。

“怎么样？”陆予满意地看着镜子里整齐的大光明额头，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着。

非常工整的半丸子头。

“好看。”小蛇点头。

小蛇的发言并不具有代表性，因为估计陆予给他剃个光头他都会说真亮。

陆予看向陆思。

陆思伸手，挑下来两缕头发，垂在脸侧。

看他哥皱眉，陆思抢着说，“哥，你不懂，这叫氛围感。”

陆予想起了陆思早上会精心搭理，脸两侧常年垂着的刘海。

“好吧。”

小年轻的世界，他确实不懂那两根毛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