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奥斐厄尔相当于被软禁了起来。
奥斐娜拉给了他一间房间,在这栋楼的最高处,每天有专门人员给他送人类的饭菜,和一小罐家族圣水。
他看出来了奥斐厄尔的伤势,更加循循善诱,“弟啊,你看你现在弱的,等你完全恢复起来,去找他不是更好?”
奥斐厄尔只是沉默。
他在等一个机会,只要奥斐娜拉离开这栋楼,他就有把握能逃出去。可是奥斐娜拉似乎闲得很,作为下一任掌权人,不去处理事物,不去疏通关系,每天就在这栋楼里活动,喝喝小酒,逗逗他,好像打定主意要看住他。
薄利儿有时候会来看他。
奥斐厄尔太想念小人类了,想念他身上的气味,想念他温柔的嗓音,想念他抱着自己的体温。以至于他放下与生俱来的尊严,头一回向一只小白鸽求助。
薄利儿十分为难。
奥斐娜拉默许他来看奥斐厄尔,就说明允许他告知奥斐厄尔小人类的近况。但他也抚着自己的羽毛,笑着叮嘱过,如果奥斐厄尔逃出去,或者跟小人类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况,就要第一个拔光自己的毛,并且不再给他还债了。
没错,薄利儿不仅一身的洁白的羽毛掌握在奥斐娜拉手里,还有一身的债务也完全由奥斐娜拉拿捏。
“哎,厄尔兄啊,你跟我说也没用。”薄利儿看着坐在床边,一言不发的奥斐厄尔,在柔软的地毯上坐下了,一摊手,“娜拉不让我干的事,我是真没办法。”
“昨天你的人类打电话了,就问你伤势怎么样,我跟他说了,你在喝你们的家族圣水,会恢复的。”
“.……然后呢?”奥斐厄尔的声音沙哑,像是砂砾摩挲,干涸的泉眼。
薄利儿叹了口气,“然后就挂了啊,他又不会跟我说什么。”
奥斐厄尔沉默了一会,站起身,走到窗前。
窗帘拉开,外面晴空万里,已经是中午。
陆予应该在医院上班吧。
薄利儿第一次见这间屋子在阳光里,还没来得及欣赏,就被完全破碎的窗户惊到了。
看来他已经尝试过越狱了。
薄利儿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
奥斐厄尔变成一条大蛇,金黑交错的纹路清晰地展现他的毒性。盘踞在屋子中央,高大耸立,瞳孔竖起,周身散发可怖的威压。
困兽。
他不敢再看,匆匆离开了。
此时的陆予确实在上班。
中午休息,他坐在办公室,看着眼前被拆开的包裹。
是他昨天下单的手机,已经到了。地址选错了,寄到医院来了,小护士帮他拿过来。
本来要给小蛇的礼物,现在礼物到了,人却没了。
刚刚和薄利儿打过电话,他再三保证小蛇很快就会回来,可问他日期,问他原因,他又死活不说。
也许又是有关于什么兽人世界的法律吧。
陆予在上班时从不会这样长久地思考一件事,更何况,这件事还是一件根本没有结果的事。
只能等待。等待是漫长的,痛苦的,如果不做些什么,根本无法缓解这种焦灼。
他开始回忆与小蛇度过的这些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条小蛇就这样从水池里钻出来,莫名其妙地闯进自己的生活,然后一步步占据他的注意力,强势地渗入他的世界,带着一身小蛇味把自己裹住。
他甚至想到,小蛇已经124岁了。对他来说的年岁,和他是不一样的。很快,究竟是多快?会不会小蛇回来,他已经人到中年了?
衣柜里还放着给小蛇买的衣服。全新的,小蛇一件都没拿走。上面没有小蛇的气息。他回家后,连一样聊以慰藉的东西都没有。
小蛇空荡荡地来,又空荡荡地走了。
“陆医生,这里有个病例。”小护士敲门进来。
“嗯,放我桌上吧。”陆予把手机推到一边。
“哎呀,陆医生换手机了?”小护士笑了笑。
“嗯。”他点头。
过了一会,他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啊?”小护士愣了愣,“没有。”
陆予没再接话。
小护士走了。
陆予知道自己有些焦躁,但是没想到已经到了控制不住语言的程度。他不太会这么放弃情商地讲话,多年来的稳定情绪和社交能力,似乎就这么被打破了,好像从来他就是个易躁的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