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压压的丧尸群像是被惊动的虫群,沿着哨兵追逐,铺展开扇形。有丧尸从楼上爬下、向前扑、坠落。
宋云辰的摩托车轰鸣,与扑上来的丧尸只差分毫擦身而过。
摩托车轮碾压过倒在地上的丧尸的手,爆出一地血汁。宋云辰带领的小队一路向着江边驶去,不带停歇。
一片混乱。
大地几乎在震颤,宋云辰的手指紧紧攥着摩托车的握把,硬生生从丧尸群中带着队伍冲破丧尸包围的区域。丧尸王被埋在上万的丧尸中间,轰隆隆的声音、重物砸落的声音、丧尸们互相推搡的声音,还有恶心的、刚刚被雪掩埋的腐臭气味,就这么硬生生地冲进宋云辰的感官。
太乱了……太乱了。
宋云辰咬着牙,几乎要把自己的下唇咬破。
如果没有向导,哨兵在这样高度紧张、五感都被填满的情况下根本无法正常战斗。一切的声光色都被无限放大,像是一个个在周围轰然炸开的炸弹,让人根本难以分清自己到底该注意哪里。
纵使如此,他还是清晰地找到了突破口,冲破挤压席卷上来的丧尸一路猛冲。
他记得这个城市的地图,记得很清楚。每一条小巷,每一栋建筑,他都牢记于心——在成为哨兵之后,大脑也会被相应加强。
就在看到大桥的时候,一种细长柔软的的存在忽然缠绕上他的感官,随着逐渐确认宋云辰的精神海,这样的覆盖更密集,像是菟丝花的藤蔓,一根根扎入它即将侵入的土壤,瞬间开花。宋云辰的五感像是被瞬间荡涤,强大的、席卷性的稳定感瞬间洗涤了哨兵的所有感知,混乱纷繁的信息被迅速梳理成清晰的线索,而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最清晰的答案——他的向导来了。
不仅如此,他瞬间感受到了其他哨兵的存在,尤其是宋云宇。宋云辰讶异地睁大眼睛。他怎么会清楚地知道宋云宇现在究竟在哪、在做什么?
这也是棉棉的能力吗?
他很清楚宋云宇也能感觉到他。这和近距离时的共感还并不一样,他们此刻的距离很远,但就是清晰地知道对方的方位。
向导护佑之后,丧尸群密集的轰炸声消失了。
注意力被重新分配。
菟丝子蜿蜒出的无形藤蔓还在缠绕,蔓延过宋云辰的四肢百骸,柔软的、纤弱的、无处不在的,织成一张细密的网,深入哨兵的大脑内部,给了一个信息——
杀了丧尸王。
他们的小向导肚子饿了。
像是撒娇,又是命令。不可违背,不可忤逆,令行禁止。
他们应当是他最强大的哨兵,最忠诚的骑士。
其他哨兵秦慕棉不管,他只负责庇护。
而宋家兄弟,必须执行他的索求。
宋云辰咧嘴一笑,迅速调转摩托车头,向着丧尸王瞬间清晰起来的方位疾驰而去,摩托车加速滚动,卷起一片飞溅的雪雾——
正有此意。
这冰天雪地的也是有点冷,正好杀个丧尸王暖暖。
队伍里的其他哨兵负责把丧尸往江边引,宋云辰却一路逆行。大马路上的红绿指示灯已经倒塌,感觉到动向不对的丧尸王开始朝着反方向逃跑。这个丧尸王的单体能力并不算强,但能引导上万的丧尸群。只要单体战斗力强的哨兵找准方位,并不算难杀。
当然,仍然需要战斗默契。
丧尸王逃跑的方向,宋云宇已经等候在此地。
高大的哨兵紧紧握着一把匕首,这对于哨兵来说是损耗最少的武器。匕首上已经裹满了鲜血,往下流,一滴,两滴,三滴。蔓延在雪地里,盛开的红梅继续绽放。尸体是它们的养分,雪原是它们的土壤。
宋云宇本来打理得齐整的发沾了汗水,末端凝成小小的一簇簇,下面是一双凶狠冰冷的银白色狼瞳。狼瞳的中心是缩起的瞳仁,精确地瞄准,瞳仁旁边发散开纤细的虹膜,以极其细微的频率振动。这是他极其专心的标志。
哨兵以杀戮来填满欲望。
但这两个哨兵站在这里,只因为秦慕棉的一句命令,仅此而已。
丧尸王拼命地嘶吼着,想要让更多的丧尸上来冲杀围攻。但其他丧尸的阵型和规模已经被迅速包围上来的其他哨兵扰乱,它早已进退两难。
低等级的丧尸似乎也本能地在畏惧这两个A级哨兵的力量……又或者只是被单纯地杀空了一整片区域。
心随意动,被向导庇佑的躯体不再受限——两个哨兵同时对丧尸王发起攻击。他们是彼此的投影,又像一阵席卷而过的风,袭来的攻击密集而紧促,精确地扰乱着丧尸王的行动轨迹。
他们的攻击已经无法再用肉眼看清,而只剩下模糊的、松散的轮廓。
宋家兄弟手长脚长,在平时只会觉得是模特身材,但这个特征在战斗的时候就尤其清晰。围猎姿态大开大合,灵巧得不像是一米□□的高个子。
秦慕棉的精神力如同缠绕的藤蔓,如影随形。
共享视觉、共享听觉、共享精神和感知。
然后一击毙命。
噗——
丧尸王的头颅被整个切下,躁动的丧尸群被一下摁下暂停键,瞬间不再狂躁,而变得呆滞茫然。炽热的血喷了两个哨兵满脸满身,再也难分彼此。血顺着结实的肱二头肌滑落,再渗入紧握着匕首刀柄的手心。
热气腾腾。
宋云辰喘着粗气,走过去,一屁股坐到丧尸王的身上,又给丧尸王的心脏捅了一刀。他拎起丧尸王的长发,嘀咕道:“这家伙活着的时候多久没剪头发了?”
丧尸王的状态很明显地和普通的丧尸不太一样,皮肤状态稍有变化,但并没有腐烂得很明显。
“这玩意儿的脑花真这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