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秦站在他身侧,庄严肃穆的场合不能太过逾矩,只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得空瞧了一眼李澜,确定人没事才放心。
李澜感受到他的目光,却没有抬头搭理。她如今是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李昭秦了,怪异的梦,还有那晚的回忆,都是痛苦空洞的。
李昭秦默默攥紧了拳头,眼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临结束前,岱山留下回了李澜几句话。
“殿下留了几句话给三小姐。殿下实在是抽不开身,此刻回宫去了才托我前来。殿下邀您百花节同游,还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岱山将一提篮子交给李澜,她打开一看,全是她喜欢吃的点心,总算生了微许笑意——就算仍是苦涩的。
岱山看李澜脸色尚好满意离去。
回到府中已是较晚,一套仪式下来还没歇上一会,云喜便来报:“姑娘,外头有人说想见您,神神秘秘的也不知是什么人,蒙着脸,自称是殿下派来的。”
李澜心生疑惑,岱山不是与她说过话了么?后又转念一想,也顾不得吃点心了,连忙叫人将他喊进来。
“姑娘,那人说里头说话不方便,让姑娘借一步说话。”云喜担忧道,“这人实在古怪,姑娘还是别见的好。”
李澜套上披风:“不,云喜你守在外头,我出去瞧瞧。”
那人候在偏门处,戴着斗笠,通身黑袍,看不清样貌,确实容易让人起疑。
李澜打量着他的身形,心中一下子了然。
那人顿了顿,开口:“此处不方便说话,姑娘若不嫌弃,可否……”
他话没说完,李澜便答:“好。”
那人有些诧异,却听李澜声音有些颤抖:“不过可否让我的丫鬟守在附近,我怕……有心之人听了去。”
转至较安全处,那人才把斗笠取下。
沉默又冷峻,只不过多了一处伤疤。
如果没猜错,这个人不久前还在烽火硝烟的战场上。
虽然心里已经有数,李澜在看到他脸的一瞬间还是生起了波澜。
“你……”
那人恭恭敬敬地向她行礼:“封良见过三小姐。”
李澜有许多事想问他,譬如你是怎么回来的,二哥又为何会消失。更多的是想问,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么?
封良似乎消瘦了许多,比以前多了几分锋利。
“将军战死,嘱托属下照顾好三小姐,从此以后,三小姐有任何事都可以来找我。”
封良从衣襟中取出一物交予她,摊开的掌心中是被血沾染的平安符。
李澜像是大梦初醒般,伸手去接,与梦中不同的是,这次她接住了。
一切都不需多问了。
“属下侥幸逃过一命,被一村民所救,这才回了京城。”
“没能把将军带回来……”封良的声音骤然变调,语调中是藏不住的哽咽。李澜猛地看向他,像是惊奇他竟也会有感情失控的时候。
“没能把将军带回来,是属下的失职……”
是失职吗?李澜恍惚地想。她又想起封良来府中与二哥谈要事的那天,两人相继走入夜色中,没有一个人回头。
“你如今打算怎么办?身住何处呢?”李澜轻声问。
封良的眼瞳比夜色还要漆黑,让人看不透其中的情绪。
“人间已经没有封良这个人了。”他的声音像风一般飘在空中,仿佛在李澜耳边诉说的幽鬼。
“属下如今住在郊外,我在那里立了将军的衣冠冢。”
李澜的眼珠颤了颤,想问什么,却开不了口。
“姑娘若是有任何吩咐,都可以来找我,属下愿为姑娘赴汤蹈火。”
李澜听后没有立即开口,而是沉默良久。
“算起来,你也算是我的兄长罢。二哥不在了,你要好好保重。”
夜色如墨般浓重。
云喜在前面为李澜掌着灯:“那人到底是谁呀?神神秘秘的,奴婢在外面都等得着急了。”
李澜笑着摇了摇头。
“过几日便是百花节了,殿下邀姑娘街上同游,姑娘去么?”
李澜好似才想起这茬,有些心结,总是要解开的。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