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院方对昨天意外的赔偿书和道歉信,具体款项和内容都写着里面了,还请两位过目。”杨医生一改之前的欣喜,苦着脸陪笑道。
林延手上还吊着水,单手翻看着文件上的内容。
“杨医生,我们是花钱来治病的,不是给你当实验标本,一切借职权便利对AO进行人体实验的行为都叫做违法,你知道的吧?”陈谨显然没有林延那么冷静,就住院的这小半个月来,他对反beta腺体研究组织的真谛是越来越信服了。
“这事是我们院方做的不对,但之前的风险告知书上有说明,此次治疗的数据可以参考数据辅助研究……”
“这条规定的前提是‘在正常治疗过程中’,你需不需要我现在把治疗流程和计划表拿给你看一看?”陈谨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辩解,在追究责任之前,他已经把所有能参考的文字证据过了一遍。
杨医生被怼的哑口无言,站在原地“这个,那个”了半天也没憋出话来。
“换人。”陈谨没再多废话,直接表面了自己的解决方案。
林延抬眼朝他看了过来,合上手上的文件,并未开口。
陈谨把文件还给了杨医生,摆明了不和解的态度。事都闹成这样了,杨医生也没多留,带着这份文件灰溜溜地走了。
“杨医生在腺体研究上很有建树。”空气里静了许久后,林延讪讪开了口。
“他不尊重人,不是好医生。”陈谨丝毫没有犹豫地做出了自己的评价。
林延张了张口,沉思后叹了口气。
陈谨窝着一肚子火,还没见过做错事这么理直气壮的人。
他拿起手机进了阳台,关上门后给小妈打了个电话。
“喂,妈。”
“吆喝,稀客,怎么想着给我打电话了?剧本看的怎么样了?”小妈那边很静,应该不是在家。
“我想给林延转个院,你帮我联系一下有没有合适的,再找个律师,我要跟医院打官司。”陈谨简单阐明了目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陈谨也不心焦,捏着手机依在栏杆上。
“医院地址我发你助理了,律师会跟他一道过去接你们,具体的事你先跟律师谈,我下午四点半左右会去新医院跟你见面详谈,我还有个会,就不多说了。”
“谢谢妈。”陈谨站直了身,心里气立马顺了。
在出现问题的时候,小妈就是最可靠的那个人,在没有问题的时候,小妈就是最大的问题。
别的不说,就这种雷霆般的解决速度和能解决的就不多问的处事原则,小妈在一定程度上,是完全可以KO绝大多数同龄父母的。
“嗯嗯,有礼貌是好的,希望你继续保持。”
还没等陈谨把“再见”说出口,小妈就利落挂掉了电话。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陈谨重重吐了口气,今天的天气都明媚起来。
林延坐在床上低头不语,一旁的吊瓶还在滴答个不停。
陈谨走到床边按了护士的呼叫铃,拇指滑动停掉了林延手上的点滴。
“起针,不吊了。”陈谨拉起林延的手,对护士使了个眼色。
“可,可是,今天的量还没输完……”护士有些为难。
林延也不解地仰头看着他,眉心微蹙似是忧虑。
“转院了,不在你们这儿治了,拆了吧。”这事毕竟跟护士没有关系,谁的锅谁背,不能牵连其他人。
“好,好的。”护士上前拆掉了留置针,从抽屉里取出棉球堵住了针孔。
陈谨接过棉球轻轻按住,等护士走后,坐到了床边。
“林哥,我是不是发火冲着你了?”陈谨牵着林延的手,才打了两瓶点滴就已经凉透了。
“没有。”林延把另一只有温度的手搭上他的手背。
“我让妈找了个新的医院,医生的事你也不用担心,一会儿我助理会来楼上接我们,我去给你拿个阻隔贴先贴上好不好?”陈谨缓下语速,把后续安排跟林延交代了一遍。
“嗯。”林延手指挤开了陈谨指腹,自己按住了棉球。
他之前去林延住的公寓时,连带着把阻隔贴也拿了过来,本来想着是等林延身体好点,带他出去到处走走,没成想还没好就先排上用场了。
“低点头,林哥。”陈谨捻着阻隔贴的一角,站在林延身前,揽住林延的肩膀,把人往怀里拽了拽。
林延配合着把脖子弯了下来,后颈毫无保留地暴露在陈谨面前。
“腺体贴怎么这么厚?”陈谨找了个话题来转移两人的注意力。
“隔离的医院特地开的……”这个姿势下林延有点紧张,肩头不自觉的耸动。
“会不会很闷?”陈谨先按上了一个角,比划了下位置,把对角压了下去。
“习惯了……”林延道。
“嗯,贴好了。把贴身的东西先拿上吧,其他的让护工来收。”陈谨手心捂住林延的后颈拢了拢。
林延如释重负般呼了口气,下意识抬手按了下阻隔贴。
“下午小妈要过来一趟,想吃什么?我做好了带过去。”陈谨把林延的电脑装进包里,从衣柜里挑了身舒服的休闲装递给林延。
“给小妈添麻烦了。”林延把衣服接了过来,低着头看上去情绪不高。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一会儿助理就该到了,你先换衣服吧。”陈谨搁下手里的活,走到一边把窗帘拉上了。
屋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隐约能看见人影,林延犹豫地抬头环视一圈,握着衣服没有动作。
“监控我都遮掉了,你放心换。”陈谨连忙解释道,背着手朝林延走了过来。
林延的小举动和小心思都很吸引他,陈谨突然就来了兴致,坏笑着玩笑道:“我帮你换?”
“砰!砰!砰!”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比先前的护工还要有力。
两人之间的氛围瞬间被打断了,林延拿着衣服进了浴室,陈谨不满地架着手臂来到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