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谨拿起一看,是小妈打过来的,赶忙按了接通键。
“你哥接到了,随行医护已经做了简单的处理,再过四个小时就能到医院了。”小妈那边光线很暗,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
陈谨视频电话接的急,扬声器自动打开了,一旁的方逐清听了个一清二楚,现在也不用他纠结说不说了。
“到了之后我在把具体位置发给你,先挂了。”小妈说完没等他回应,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陈谨按灭手机,抬起了头,坐他对面的方逐清已经站了起来,惨白着脸色比他还要严重几分。
“你,你哥哥怎么了?”方逐清整个身子都在细微的颤抖,血色渐渐淡了下去。
陈谨看着他的模样,低头叹了口气,缓缓道:“我只知道是出任务时受了伤,捡到他的人说他伤的很重,我妈已经派人去接了。”
每一次解释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心理上的凌迟,陈灼这个哥哥当的很到位,在陈谨心里哥哥一直是一身正气,屹立不倒的模样。
方逐清听后退了一步,小腿撞上沙发,险些跌了下去。
“今天谢谢师哥了,天也晚了,师哥先回去吧。”陈谨跟着站了起来,客气地跟方逐清下逐客令。
“我们以前好过。”方逐清颤抖着把话从嘴里吐了出来。
果然,虽然早就猜到了结果,可是听到当事人承认,陈谨还是有些惊讶。
“师弟,你觉得我还有可能吗?”方逐清跟陈谨视线相撞,那是陈谨见过最真诚的目光,犹豫与彷徨丝毫没有掩饰,野心和欲望也昭然若揭。
陈谨心里顿了一下,咽了口口水,无声点了点头。
他真的觉得有可能了,也真的希望能够有可能,比起外面那些个杂七杂八的人,还有他妈介绍的毫不相干的人,方逐清在他心里的嫂子地位算是坐实了。
“那病房号可以告诉我吗?”方逐清又问道。
陈谨继续点了点头,看着方逐清走进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笛声说了句:“谢谢。”
直到方逐清开门离开,陈谨都没缓过来,他这是答应什么了。
后半夜陈谨一直待在林延身边,身上衣服换了个齐整,握着林延的手坐在床边,手机时刻摆在面前,生怕错过半条音讯。
一点十分的时候,小妈给他发了条消息,陈谨点都没点开,直接起身冲了出去,连阻隔贴都是边走边贴的。
直升飞机降落在医院后面的停机坪上,救护车呼啸而过,没开声音也没有亮灯,直接拉进了综合区的大门。
陈谨赶到的时候,妈妈和小妈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救护车门一开,就看见他哥穿着泥泞不堪的迷彩服躺在床上被推了出来。
“儿子!儿子!你别吓唬妈妈,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哥!哥!哥你醒醒啊!哥哥……”
雪白的床单上除了干巴的碎泥,还印着暗褐色的血迹,陈灼胸口裹着的纱布还在不断往外透着血,脸上的氧气面罩下看不见雾气,床头吊着的血包空瘪了大半。
陈谨和小妈一人扶着一边的床杆跟着床往里跑,到了电梯门前却被拦在了门外。
小妈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被妈妈架着靠在墙边。
陈谨整个视线都模糊了,耳鸣声充斥着整个大脑,他扶着垃圾桶蹲在地上,眼泪滴答滴答落了下来。
没一会儿妈妈就扶着小妈去了手术室,留陈谨一个人坐在地上痛哭。
想象和现实还是有很大出入的,照片能传达出的只言片语,也远远不能够与现实相提并论
陈谨扶着垃圾桶站了起来,踉踉跄跄走到护士台去问手术室的位置,一拐角就看见方逐清戴着口罩鸭舌帽站在墙边,一手扶着座椅靠背,手上青筋都暴了起来。
陈谨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张纸递了过去,带着方逐清一起去了手术室。
方逐清没有跟着他一起站在手术室门前,挑了个能看见门的地方停了下来。
“师哥不一起去吗?”陈谨鼻子堵塞,闷声问道。
“他可能不想见我。”方逐清朝手术室那头往了一眼,接着又把头别了过去。
陈谨不清楚两人之间的纠纷,也就没在多劝,看着方逐清坐下后,自己往里走了走。
“会没事的,别怕。”妈妈搂着小妈安慰道。
陈谨很有眼力见的坐到了对面的座椅上,没看身前这这个人,别过头盯着手术室的门牌灯。
“我生小灼的时候很不容易,他小时候又老是身体不好,好不容易养这么大了,怎么,怎么就伤成这样……”小妈边哭边回忆,嘴里话说个不停。
陈谨心里也清楚,比起他来,小妈确实更偏心他哥一点,不过陈谨不在意,因为哥哥对他很好,所以他也希望哥哥能过的更好。
“等小灼病好了,就让他留在家里,以后都不出去了,不哭了。”妈妈轻轻拍着小妈的背,低下头来温柔道。
既然他妈发话了,那他哥能走的机率就很小了,经此一遭,全家都不会再同意他哥出去了。
虽然陈谨心里也希望他哥能留下,但是不知怎么的,总有种说不出的惋惜停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