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甜得发腻,却像是毒蛇吐信,让姜云禾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姜云禾如遭雷击,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想起那日苏慧把玩玉佩时的狞笑,若让这女人看见敖景安此刻的模样,整个长安城都会知道战神也有脆弱的软肋。
“苏慧姑娘请回,王爷歇下了。”她挡在门前,后背紧贴着冰凉的门板,听着门外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仿佛能想象到苏慧此刻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
“王妃这是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苏慧的声音突然拔高,木窗被拍得哐当作响:“前日在厨房,我可看见你偷偷藏了匕首!”
这话一出,姜云禾的心猛地悬起。
那日她确实藏了匕首,却不是为了伤害敖景安——而是防备突然发狂的苏慧。门外传来更多脚步声,显然苏慧搬来了王府仆役,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她转头看向床榻,敖景安正强撑着支起身子,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显然想维护最后的威严。可他颤抖的双手却暴露了他的虚弱,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都给我滚!”敖景安的怒吼震得窗棂轻颤,却因用力过猛剧烈咳嗽,鲜血顺着嘴角流下,在衣襟上蜿蜒成可怖的纹路。那声音带着无尽的愤怒与不甘,却也透着深深的疲惫,让姜云禾心疼不已。
姜云禾眼眶瞬间湿润。她突然转身,抓起妆奁里的胭脂重重抹在唇上,又扯开领口露出大片肌肤,发丝凌乱地披散下来。
深吸一口气后,她猛地拉开房门,倚在门框上娇笑:“苏慧妹妹这是做什么?王爷白日里折腾累了,这会儿正歇着呢。”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与魅惑,与平日里的端庄大相径庭。
月光下,姜云禾衣衫不整的模样让众人愣住。
苏慧盯着她颈间未愈的牙印,突然尖笑出声:“好个不知廉耻的王妃娘娘!我要告诉……”
“告诉谁?”姜云禾逼近一步,身上散发着暧昧的气息,“告诉小王爷,景安王妃与夫君恩爱非常?”
她压低声音,只有苏慧能听见:“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应该知道主人对我的特别,毕竟我才是当年那个小女孩,若你不想被拆穿,就给我滚!”
姜云禾露出自己狠戾的一面,倒是让苏慧脸色骤变,踉跄着后退几步。
姜云禾趁机将门重重甩上,靠在门板上滑坐在地,浑身止不住地发抖。方才的强撑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她的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腔,额角的冷汗不断滑落。
屋内传来敖景安粗重的喘息声,她抹了把额角的冷汗,强撑着起身。
“为何……”敖景安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却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掌心滚烫得惊人:“为何不趁机……”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又像是在期待着什么答案。
“因为我宁愿你恨我,也不愿你受伤。”姜云禾掰开他的手指,将浸了冷水的帕子敷在他额头:“那日知道梨子糕的事后,我就想,总有一天,能让你真正尝到甜。”
她的声音突然哽咽,然后用指尖轻轻划过敖景安的脸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
敖景安望着她被胭脂晕染的眼角,突然觉得心口泛起从未有过的酸涩。他别过脸去,却被姜云禾扳过下巴,喂下苦涩的药汁。
烛光摇曳中,两人的影子在墙上交叠,渐渐分不清谁是谁。姜云禾的发丝垂落在敖景安胸前,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而又暧昧的气息。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打在芭蕉叶上的声音像是天地都在呜咽。姜云禾守在床边,握着敖景安逐渐发烫的手,数着他每一次艰难的呼吸。
她将自己的脸颊贴在敖景安的手上,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心中默默祈祷着他能快点好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姜云禾始终未曾合眼。她一会儿为敖景安擦拭额头的汗水,一会儿检查他的伤口,一会儿又凑近听听他的呼吸是否平稳。
当东方泛起鱼肚白时,敖景安的烧终于退了些,眉头也不再皱得那么紧。姜云禾望着他安静的睡颜,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连日来的疲惫也仿佛在这一刻消散了许多。
然而,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苏慧不会善罢甘休,陈有意也在暗处虎视眈眈,但只要敖景安在身边,她就有勇气去面对一切。
她轻轻握住敖景安的手,将它贴在自己的脸颊上,低声说道:“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