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态度转向，胡搅蛮缠的要变成自己，沐晗眼珠子转一圈，很有眼力见地举手投降：“OK，我训练。”
“好好练练你的对线，下次别一把辅助调走就喊受不了压力大了。”开口前，子姜深呼吸一次，试图让情绪不要影响语气。
显然，他失败了。
恰好，火没熄透的不止他一个。
“我凭什么一打二啊？”沐晗呛声。
“凭小阳在别的地方能杀人出节奏，跟着你只是平白浪费强势期。”
“但他走了我死了啊！”
“所以，怎么不死不就是你要练的？”
“行，我练。”沐晗笑道，“你们最好一个都别来发育路，我保证不死，大不了不吃兵线，放一塔放二塔再放高地，希望你们能在我死之前把水晶守住。”
……
两个人互相不服，三言两语又吵起来，眼看要无穷无尽地就纠缠下去。
段岁寒摸摸口袋里训练机的背板，已经凉了。
不顾争吵的二人，他兀自开口：“我回去训练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
安静中，子姜盯着段岁寒的背影直到他回到大训练室，而后一言不发，跟着走了。
剩下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小阳打圆场，提出和沐晗一起练习对线，这场旷日持久的“不欢而散”，终于画上句号。
当天晚上，教练组很晚回到青训这边。没来得及伸个懒腰放松放松，就见子姜组五个人如饿狼等食一样盯着他们，下一秒就要撕咬上来似的。
氛围犹如实质，重得要压死人，几个小孩儿的眼神更叫人心底发毛。
潜心刚从退役选手转为教练，哪见过这阵仗，支吾半天，开场白不知道说什么。
鹿野倒是身经百战，打个哈欠从潜心背后绕过来，耳语道：“快去给他们复盘吧，记得多听他们说，现在是他们最需要教练的时候。这里头有好苗子，好好教，正常二队队员输了都不这样。”
他不说还好，一说潜心更忐忑了。
潜心气声问：“我真的可以吗？万一误人子弟……要不鹿教你来？”
“要打职业的哪能这么脆弱，天赋就是天赋，轻易毁不了。”鹿野打个哈欠，“哈啊——我今天得早点回去，家里小孩说好了。”
鹿野皱眉道：“这混世魔王，反悔更麻烦，你好好干。”
潜心苦笑“……鹿教拜拜。”
送走鹿野，潜心转头，冲五只小狼露出一个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
五人：？
-
只是常规的复盘，和以往的没有很大区别，不过教练的语句从——
“这把虽然赢了，但这里的处理还可以改进。”
变成了——
“这波团接得没问题，问题出在技能衔接。”
同样是查漏补缺，输比赛复盘的每一句话听来都更沉重，更清晰，也更铭心刻骨些。
“OK，差不多就这些，”在场唯一称得上开朗的人就是潜心，他用高昂的不自然调子cue流程，“最后，每个人都聊一聊自己今天的感受。”
沐晗抗拒道：“这是什么温情的知心话环节吗？”
他做出一个受不了的表情。
“直抒胸臆，没让你装，”潜心料到他们不会配合，指名道，“就按上野中射辅的顺序来吧，千择。”
千择并不是擅长言辞的人，第一个被点到显然惊慌，结巴道：“我……我不知道，我就是觉得打得很难受。可能是阵容不太适合我们……”
“阵容？哪个英雄你不会？”子姜反驳。
沐晗反唇相讥：“现在轮到你说了吗？”
潜心打断：“交流随意，但不能过度插嘴。”
千择不悦，紧皱着眉：“我只是这么觉得，我没惹你，子姜。”
话有所指，沐晗瘪瘪嘴，撇开视线。
轮到段岁寒，他道：“我也认为是阵容问题。”
“上周打比赛的时候，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发挥空间更大，更能带出节奏。今天我有两把被对面克制，还有一把没到六分钟线上就崩了，”他顿了顿，“我不认为我们双边的对线能力有问题。”
众人沉默。
千择“啧”一声：“凭什么没人反驳他？”
依旧没有声音。
沐晗的说法差不多，阵容不好打，打法被克制，最后一把有点上头。
小阳则是更多把原因归咎于自己的操作和决策。
最后轮到子姜。
“阵容没有问题，确实不好打，但能打，所以没有问题。”子姜垂眸，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太亮，反一点惨白的光，“只要看过比赛就知道，强队的阵容一定会被研究针对的，火凤、RKT、XOG……他们最强的时候，也会栽在意料之外的对手身上。”
“上周我们刚登场，大家对我们的数据库还很陌生，打不过是自然。但我们一直在赢，自然有人铆足了劲想打败我们。这就是你们觉得被克制的原因。”
子姜很平静地说完抬头：“潜教，我说得对吗？”
潜心的笑容已经大到要溢出来。
学生拿了竞赛第一的班主任就这么笑，段岁寒想。
“你说得对，不过你们的对手也是青训，他们可没工夫研究你们，”潜心道，“BP策略转向是教练组共同决定的。”
“这不公平，凭什么我们要打被克制被针对的训练赛？”沐晗据理力争，“人家那是战队首发，当然会被研究。我们只是临时组队而已，一个月后就分开了，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你以为俱乐部评估你们根据的是什么？单纯的纸面数据吗？那把教练都开除，留下数据分析师就好了。”潜心耐心解释道，“你们的训练赛被人为加了难度，你知道，青训教练组知道，俱乐部知道，成绩下滑无可厚非。”
“但如果即使这样，你们还是拿了第一呢？”
这句话像一阵海风，呼啸而来，把几人头顶的乌云全驱散了。
是了，既然阵容更难打，那就更加努力地打，拿出优秀的表现，总会被注视着他们的人看见。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很晚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道过别后，几人回大训练室拿好东西，零零散散地上楼回宿舍。
楼梯拐角处，段岁寒拉了拉子姜，让他来到角落，问：“子姜，你能来我房间一下吗？”
子姜挑了挑眉，而后眼睛亮起来，笑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