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玩味的舔了舔下唇,“小娘子懂点道上规矩,可不懂人心难测,我今岁在湖州府倒了亲王的斗,如今难混江湖,还要遭湖州府追缉,帮你杀个狗官不成问题,可你也得帮我赚点筹码,不是吗?”
宋涟清全身紧绷着,颤着音讨活路:“你要多少银两才肯放过我?”
刀尖在她绝美的脸上游走着,半张青苔脸也蛊惑十足,像山间的精怪般勾人。
他道:“小娘子的容色,京师绝姝,听闻扬州瘦马可价万两,你若随我去扬州,我便替你杀狗官,如何?”
女子就这般轻贱吗?!
宋涟清在心底冷笑,趁他得意忘形时,簪子直插在他的肩头。
“嘶......”
他吃痛的那一瞬,宋涟清看准时机,积蓄全身力量飞跑出去。
“臭丫头,别跑!”
十二指也是命硬,还能踩着轻功紧紧追在她身后。
肺腑像烧起来似的,宋涟清越跑越疲惫,布满青苔的路又湿又滑,她一个不留意猛的滚出去,颤抖着抓起一块烂木头做武器。
“你......你别过来!”
十二指咬紧牙关拔出肩头的簪子,阴森的笑着靠近,“你逃不掉的。”
宋涟清绝望的闭上了眼。
正当十二指以为就此得逞时,一支箭矢“咻”的破空而来,毫无防备的扎入他的喉骨。
宋涟清听见动静睁开眼眸,只听“砰”的一声,十二指高大的身躯已然倒下,穿喉而死。
曙光破晓,夏日大雨后的阳光刺目,宋涟清跪坐在青苔路面上,劫后余生的大喘着气。
“涟清,可还安好?!”
几欲沙哑的声音将她从绝境的恐惧中拉出来,宋涟清猛的抬头,星眸里的泪水一瞬间如清泉般涌现。
“又见面了,裴大人。”
瓦片轻响,裴照林自檐角稳稳落地,呼吸却重得快要窒息。
还好,还好他赶到了!
他扔下弓箭,快步走到她身前,蹲下腰身检查她的伤势,又不敢碰她,掌心沁出了薄薄的汗水。
最后,只能拿出一张干净的帕子,克制道:“擦擦吧。”
宋涟清惊魂未定,颤颤巍巍的接过帕子,试探道:“他......他死了,裴大人会有事吗?”
这么一句,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将裴照林满心的忧虑都打散了。
他深邃的丹凤眸望着她,玩笑道:“宋娘子即刻去衙门告发裴某也无妨,不过,如今宋娘子和裴某可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宋涟清擦着他的帕子,半张脸烧灼的热。
这恩情,是真的还不清了。
她磕磕绊绊道:“方才还唤涟清,这会儿就成了宋娘子,我与裴大人的交情也不过如此。”
“好好好,小娘子真是半点不饶人。”
裴照林侧过身,将精瘦坚实的背脊对着她,示意她上来。
小娘子怔愣半刻,轻咬着下唇纠结,“这......不太好吧。”
虽然方才又滚又摔,她的脚踝确实不能轻易动了。
“哦?我与宋娘子的交情也不过如此。”
裴照林侧目,温润的轻笑,单手撑在地上,将她的话原封不动还给她。
本是玩笑话,但从他口里说出来,就带着莫名的旖旎味道,羞得宋涟清起身便要抬步。
下一瞬,脚踝的刺痛直蹿心口,她好巧不巧,摔在了裴照林的背脊上。
小娘子定然轻巧,但意外摔在他背上的冲击感有些重量,裴照林的背脊微颤,很快恢复。
“裴大人,抱......抱歉。”
宋涟清羞耻的想要起身,薄唇陡然惊得微张,不好意思发出声来。
裴侍郎真将她背起来了!
“宋娘子受伤了,该去医馆瞧瞧。”
裴照林唇边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心底早已像打碎了蜜罐似的,甜意久久不能平息。
穿过青苔地,宋涟清忧虑的回头,“他......他,他的尸体还在,裴大人真的不会有事吗?”
“江湖渣滓,留个全尸,裴某日行一善罢了。”
裴照林的丹凤眸里一片幽深,透着阴寒的冷意。
阳光越来越烈,可宋涟清此时,只觉得被寒气包裹着,密不透风。
两人来到灞柳街尾,柳树下,宋汝已经心急如焚。
终于见着自家娘子,连忙迎上去,“娘子,你真是急死我了,见你这般长时间还不来,我便自作主张去找了裴大人。”
真是有惊无险,宋涟清想想都后怕,“你这机灵丫头啊。”
一行人前去医馆,在东城门口,忽的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