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母的生日庆祝得很顺利,祁良安还做了好几道之前贺母教他的菜,手艺虽然比不上贺母,但样子是学像了的。
贺矜善站在一边看着贺母一直夸祁良安,刚开始还觉得这样太亲近了会不会不太好,祁良安毕竟是客人,这样又夸又逗的,感觉都快成自家的小辈了,但后来发现祁良安也乐在其中,她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和贺父一起去边上帮着做一些打杂的活儿。
祁良安一直在贺家住到了大年过后,才恋恋不舍地和贺矜善一起回了云霞继续准备高考。
时间来到三月,大四下学期正式开学,贺矜善的毕业论文也开始提上了日程,按照之前的约定由祁胜与指导完成。
三月六日,贺矜善二十二岁生日。
贺父贺母一大早就给她打来电话,祝她生日快乐并催促她赶紧把红包收下。
贺父问起她之后的工作安排,听见贺矜善说打算先等毕业了看看祁胜与那边安排的工作怎样,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什么也没说,贺母嫌他磨蹭,又把电话拿了回去,说是等毕业先回老家玩一段时间再找工作也不迟,反正之后大半辈子的时间都得上班,也不差这一会儿了。
贺矜善当时一回到学校就和谢俊延说清楚了,分手的根本原因是她觉得两个人不合适,或者说,她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之前谢俊延给她买的礼物和别的一些纪念品,她也都可以还回去,如果他觉得还回去的东西贬值了,她也接受原价直接转账给他,但谢俊延始终绕着圈子不接茬,一直在试图挽回贺矜善,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贺矜善也就不怎么回复他了。
就在生日这天,谢俊延又出现在宿舍楼下。
据他所说,正月初七的时候他就回了云霞开始工作,每天都不停地上班下班,元宵那天甚至都直接睡在公司了,今天好不容易才请了一天假,就是想和贺矜善好好聊一聊,他觉得他们那么相爱,不该就这么算了。
如果是在以前,听见谢俊延这么说,贺矜善肯定会先心疼、然后心软、然后答应和他聊聊,再然后就水到渠成地和他和好。
但现在,贺矜善听他这样声情并茂地向自己倾诉他的苦难,内心没有一点波澜。
“俊延,我们结束了。”贺矜善这么和他说。
谢俊延声泪俱下,引起一众路人驻足:“矜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周围路人各色打量的眼神落在贺矜善身上,她有些焦躁不安,只想快点离开这里:“俊延,我们已经分手了,请不要再来找我了。”
说完她没再管谢俊延,快步离开了。
虽然这天是生日,但不是休息日,她还是照常去给祁良安上课,一开始她还以为祁良安不知道她生日的事,一天的课程都结束,她准备离开的时候,祁良安忽然说要带她出去吃饭,说是想给她过一次生日,贺矜善先是拒绝,但祁良安一会儿撒娇一会儿落泪的,贺矜善也拿他没办法,干脆就和他出去了。
餐厅是云霞一家很有名的高档餐厅,离云霞大学也远,贺矜善从来没去过,也不熟悉高档餐厅的点菜方式,全程被祁良安带着,什么水是洗手的,什么水是喝的,餐具怎么用,上的菜怎么吃,这些贺矜善一味不知,祁良安一开始坐在她对面,看她不会,就挪过来坐她边上一点一点教她。
贺矜善以为自己应该会觉得很窘迫,但一整餐吃下来,竟也没什么不适。
又或者,是祁良安将她照顾得很好。
弟弟,将姐姐照顾得很好。
回去的路上贺矜善一直在看祁良安。
从小到大,贺矜善都一直觉得自己还算是聪明,至少不傻,不然也考不上重本线往上的云霞大学,但要说她真的有多聪明,她又一直到今年过年那会儿才真正看清谢俊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而且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弄清楚过祁良安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初次见面时,他紧张、拘谨、窘迫,但懂礼貌、也很听话;再次见面,是她去祁家做家教,他依旧紧张、忐忑、不安,想和她一起吃顿饭,为了展现自己的诚意,一直饿着等她回来;后来两人相处的时间久了,他才开始变得放松,但紧跟着,又多了些青春期小孩儿的羞涩和矛盾,会因为自己对他不够关心而冷脸发脾气,但发着发着还记得要经常给她送礼物、记得好好学习,让考卷的分数稳步增长……
再后来,就是他生日前一天,两人把事情说开,他又生病发了高烧,粘了她一晚上,之后好像就又变回了那个可爱乖巧的良安弟弟。
但刚才他那个耐心教导的样子……可爱?乖巧?弟弟?
贺矜善抬头看着和自己并肩走着的祁良安,他此刻正在和自己说着云霞市的其他几个好吃的餐厅,说得叽里咕噜手脚并用的。
贺矜善不禁低头笑起来。
“姐姐笑什么?”祁良安察觉到她的笑,停下来问她。
贺矜善抿着唇摇头。
“到底笑什么?”祁良安垮着脸装委屈。
贺矜善抬手在他头上摸了摸:“笑你可爱。”
祁良安和她对视一眼,转过头去藏笑。
“矜善姐姐。”他忽然转过来说了句。
“嗯?”
“等我高考完,我们出去旅行吧,就我们俩。”
贺矜善其实很想说,等他高考完,她们应该就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正如你熟悉的餐厅规则我闻所未闻,我对柴米油盐的考究你也无法理解,我们本就是两个阶层的人,偶然交集,已是上上签。
但她还是答应:“好,等你高考完,我们一起去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