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昭阳处事稳重,虽外表瞧着虎气,内里却分外细腻,但周身气场过于爽练,与那常年躬身哈腰的夜香郎不符。
此人选非同小可,是深入洪县的唯一之法,见恒峥久未松口,卢邵阳身旁的兄长卢屹言朝弟弟眨了下眼,挺着胸膛,潇洒上前。
“昭阳不可的话,那便我去吧?”
“万万不行。”
卢屹言闻言缩回原位,脸耷拉得老长,不行就不行嘛,还加个万万做什么。
卢屹言虽武艺出众,但性急莽撞,离了大姐卢云舒的敲打和堂哥恒峥从旁的监管,能狂妄上天了,若是让他进了那洪县,怕是极易与人发生冲突,计划还没进行就得暴露了。
恒峥抬眼望向角落站着的那位沉默寡言地少年,开口道。
“恒安,你可愿意去做夜香郎?”
一回来就没入人群的恒安不成想此刻被恒峥当众点了名,众人目光移过来时,他有几分无措地攥了攥拳头,低声回复。
“愿意的,都听二哥安排。”
恒家祖训,男子年过四十无子无女才可纳妾,不求人丁兴旺但求家庭和睦,兄友弟恭。
恒峥祖父这一房,子孙世代皆属嫡出,唯独恒木却有一嫡一庶两子,且兄弟间相差不过五岁。
论起缘由,则是恒木年轻时某次走镖的意外之果,那时他不甚中了旁人算计,与一外地女子有了肌肤之亲,后这女子挺着大肚子找来恒通镖局。
见肚中胎儿已成人形,当家主母何晏芳做主将其收入恒木房中,然这女子命薄,于分娩中丧命,留下一子便是恒安,此事终了,何晏芳不久也与恒木和离。
恒安自小就牢记自己庶子的身份,镖局虽无人苛待他,且兄长恒景性子温和对他很是关照,但恒安还是自觉低人一等,凡事谨小慎微,唯恐引起他人注意。
夜香郎人选落定,恒木又才问起一道前去洪县的柳念,今夜可还有其他收获。
柳念此行大有所获,于不疾不徐中慢慢道来。
“我亲自前去洪县本打算探一探那洪县城墙是否有薄弱处,以便后续的攻城计划。却不想这洪县设县之初应是极重设施建设,仅凭我今夜目测,此县城墙是由黄土砖石垒砌而成,约莫三丈高,下阔二丈二尺、上阔一丈三尺,墙体有夯土作加固,墙下壕沟约六尺深。”
柳念此话一出,恒木又是一片愁色,这洪县乃是大同府内一大县,城墙设施如此雄壮,若他们选择强攻怕是尤为困难。
就在众人消沉之际,柳念话锋随之一转,接着便道。
“洪县城落建在较为平坦的山谷位置,而我发觉那两侧不算陡峭地山林中,植被却异常稀疏,生长的植物多是根系较浅的种类;且山中没有大体量石块袒露,四周土质较为疏松,这些,就意味着洪县那处,易于挖掘。”
说道此处,在场几位脑子灵活的已有盘算。
柳念环顾众人神色,勾唇将谜底揭开。
“故而,我们何须与占城山匪硬碰硬,采用穴攻之法便可轻而易举打开那洪县城。”
卢云舒虽开蒙读过些书,但于兵法却无甚了解,遂疑惑问道。
“何为穴攻之法?”
恒家武将世家,自小兵法武艺皆习,恒峥开口为其解答。
“穴攻之法是攻城的一种战术,分掘墙与挖地道两种方法,若洪县城墙地基不深,可挖动城墙脚将其地基掏空,致使某处城墙坍塌,我们便可冲入城中;也可自远一些的位置朝洪县城中挖地道,从而神不知鬼不觉的入城。”
卢云舒听罢,暗叹此计甚妙,兵不血刃亦能攻破城防。
又过两日,恒安头戴竹笠、布掩口鼻,弓身拖着一辆粪车,于恒峥视线中顺利进入洪县。
恒安性子内敛,这两日里恒峥特意让卢家兄弟给他上了几堂课,于他而言潜伏侦查轻而易举,但人际交往却毫不精通,而卢家兄弟对这方面却是天赋异禀,自小乐于呼朋引伴,极擅□□对方秘密,拉进彼此关系。
恒安此行进城主要目的是避开监视,再潜入洪县大户之家并说服其合力打击山匪,故而鉴貌辨色、能言善辩亦是重中之重,卢家兄弟短时间内却不能将恒安训练得跟他俩一样机灵,只能想出好几套与那大户的沟通说词,让恒安背会也足够应付。
再说回村中,到时由恒通镖局的镖师们打头阵,各村精干以防守为主,但战场形式瞬息万变,镖师们不求村民杀敌只求他们能在攻城之时保住自己的性命,故而不予余力、紧锣密鼓地训练他们。
为今之际,只等那恒安顺利归来,便可定下攻城时机。
攻城那日,恒峥计划将人马分为两队,一队吸引山匪视线,另一对则于暗处掘墙挖道,与城中一道起势里应外合,便可破城。
为防走漏消息,攻城的具体计划暂未告知村中百姓,却有一人极为关注着联防自卫队的事情,变着法儿打听恒通镖局内部的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