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百里之外的霍州城,早起练剑的魏怀民见到丁光,一番简略交谈便已知鸿绝寺事情全貌。
恰来此地散步的大都督严曾顺着听了一耳朵,顿时来了精神,往二人走去。
与此同时,云州城中,异族住持伏匿鸿绝寺预谋造反之事传遍街巷,寻常百姓的消遣本就少,一听是云州“三绝”之一的鸿绝寺出了事,更是朝食携碗带凳与人攀聊,吃饭的嘴都不得空闲。
茶坊戏楼,说书人谈起擒获慧空的恒家军,自百余人匪寇之手夺回洪县说起,直说到铭县巧设计斩杀万名异族贼子。
说书人说得口沫横飞,听众听得热血沸腾,恨不能亲身上阵,一时恒家军更是威名远播。
而身在漩涡中心的恒家军众此刻正在驿站养伤,倒是分外清静之地。
朝食过后,恒木决定今日休整一日,安排恒峥督促云州官府尽快处理亡故将士的身后事,明日早些再出发霍州。
严重些地伤兵暂时留在云州驿站养病,经过与唐平、阮若萧会谈,云州官府不敢再怠慢恒家军,今日特遣来五位大夫一一为伤员重新诊断,奉上的药材也多是良品。
之前府廨内并非恒家故意刁难唐平、阮若萧,的确是这回伤亡颇重,折损四百余将士,伤兵近两百人,小小一处鸿绝寺当真卧虎藏龙。
因两千武僧驿站无处安置,卢家兄弟暂与他们共返鸿绝寺居住,当夜武僧也有几十人的折损,待他们回寺中收敛过尸体,于明日一同出发霍州。
再说刺史府,这会儿丁光正被严曾逮着又详细询问过当夜的情形,听说百年古寺被烧,顿时虎目圆瞪,得知云州官府借口避开支援,致使恒家军伤亡惨重,险些全部葬身火海,气得一掌拍裂了面前方桌。
“尔等竖子,怎敢如此!”
魏怀民同样余怒未消,看来这云州的府尹、少尹二人位置坐得太舒坦了,才能做出此等胆大妄为之事。
他虽没有直接罢免这俩混账的权力,但作为刺史却能定他们个渎职之过,魏怀民当即写了封弹劾奏章,快马加鞭让人送去上京。
也是这日,霍州府内上下官员皆知鸿绝寺之事,俱为惊讶,就连素来和善地别驾从事史李韦都少见震怒,面见魏怀民时好一通斥骂唐平与阮若萧,话中颇为怨怼二人,枉顾他一番的青睐。
不消一日光景,几乎整个北地都知晓了鸿绝寺这桩谋反案,且连云州官府无所作为,反被途径此地隶属大同府的恒家军镇压,整个过程了解的十分详细了。
街市上,无人不骂忘恩负义、佛口蛇心地异族反贼慧空;无人不讽踩低捧高、色厉内茬地云州官府;无人不赞孤军奋战、忠义英勇地恒家军。
内情被传出,本以为事情已了的唐平与阮若萧又提心吊胆寝食难安起来。
唐平更是想将宣扬此事的人通通抓起来杖毙再扔去乱坟岗喂野狗,然还不及动作,便已大祸临头。
本欲第二日启程的恒家军,天光微亮就接到丁光传回的急报,让他们不必疾行霍州,刺史大人已在赶来云州的路上。
恒家的几位爷本就伤势未愈,接到消息后,也就放心修养起来。
云州官府约摸也知晓了刺史要来云州的消息,派来方长随说要与恒家的几位将领会面,这边托词静养婉拒,方长随又没本事更没胆量将人绑回去,只得作罢孤身离开。
但两方却不知晓,与刺史随行而来的还有大都督严曾及别驾从事史李韦二位。
严曾自魏怀民处了解恒家军过往后就对这支特殊地军队十分感兴趣,据说恒家军是由镖师、农民、土匪等非正规军组建成的军队,且自组建伊始就未曾打过败仗,严曾是个爱将如子的性子,此番便要求魏怀民携他一道去云州。
而别驾从事史李韦作为刺史的佐吏,协助处理大同府内政务,云州属大同府管制下,他自是要随行。
当夜,为迎接刺史,云州府廨灯火熠熠,仆役们久不得休,被折腾得脚不沾地。
府尹与少尹二位大人如今时辰仍在此处,更是难得一见的场面。
方长随急急从外头进来,唐平见人便询问。
“到哪了?”
方长随气都未喘匀,答道。
“城外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