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璋真君的消息被封锁在玄灵宗众仙长之间,其余弟子最多只知蓝璋真君闭关了,旭雉峰则即日起谢客杜门。
“闭关?蓝璋真君这几年看着是怪怪的,我总不敢看他的眼睛。”温雨迟嚼着口中滑嫩的鸡肉,双颊鼓鼓囊囊地说着。
“怕甚,又不会吃了你。”许令禾说。
许令禾抓起桌上最后一只鸡腿塞进嘴里,享受地眯起眼睛:“钱师兄好像也闭死关了?”说着,她的眼神有意无意瞟了眼身旁用筷子戳米的韦双靖。
“……”韦双靖极力掩下神色中的不自然,假装与自己无关。
只在心底暗自咬牙,昨夜他又躲着不愿见她,简直是千年顽石成了精!
巫廿是头一回加入几人的聚会,挣扎犹豫几番还是开口:“钱师兄是何种灵根?”现在想想,竟从未见他出过手。
“金?还是水来着……”温雨迟蹙眉努力回想。
“是水。”
韦双靖脱口而出,说完便察觉到了气氛的凝滞,一抬头对上几双满含戏谑的眼。头上一对狐耳唰地便红透,她连声解释:“这又不是甚么秘密,很多人都知道啊,灵越师兄只是身体欠佳极少出手罢了。”
许令禾朝温雨迟努嘴:“很多人?肯定不包括我们。”
“就是,我连钱师兄身体欠佳都不知呢~”温雨迟故作羞涩地捂住嘴,作势轻拍许令禾的肩。
就连巫廿也一副“别解释了,我都懂。”的表情,从她略有崩坏的冰块脸上还隐约可见戏谑的笑意。
韦双靖直接炸毛,怒朝这帮促狭鬼扔剩骨头,“快住口!”
如果忽略她通红的脸,她的娇叱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这厢闹得欢腾,而一墙之隔的另一间房,却稍显沉寂。
浑酒粗陶满桌,李震和元术相对而坐。
少女们的欢声笑语对于李震来说,比合欢门音修的飘渺音还要来得伤人。
他往日傲然昂起的头颅半垂,有些失神地盯着杯中浊酒。
“大元,我到底哪里不如?”李震喃喃。
元术嘴角抿起,张开又闭合,终究还是保持缄默。他明白,李震此时需要的并非答案,想要问的对象也不是他。
李震胸腔起伏,挤压郁结于心的浊气。他攥紧酒杯一饮而尽,撩袍站起。
“我从未想过会这样。”模糊不清的话音从李震的口中溢出,烛光明灭,他半藏暗处。
情不成,意难留。
昼野平原桀骜一世的巨鹿少年,此生第一次俯首却逐不到想要的人。
房间内只剩二人的呼吸声,而韦双靖等人已经结束餐食准备离开。
听见脚步声传来,李震后退一步,整个人隐入黑暗中。
隔着花窗的缝隙,他窥见红裙少女朱颜酡醉的模样,她半倚在同伴身上,手中的酒筹无意识地挥舞。
有什么值得她这般高兴,又是因为钱灵越么?
长睫半落,遮住眼中的妒。只一瞬,便又恢复清明。他不屑,不屑去争去抢,他李震不是那样的人。
待几人离开酒楼,李震和元术也干脆结账回了药师峰,这酒再喝下去也无用,徒增情愁罢了!
今日时值春祭,凌镇正在举行游灯会。
长街熙攘,千数彩灯宛若星坠天河,引得行人停驻孩童追闹。
许令禾一行人也人手一盏灯提着,在人群中穿行。才从快意楼的酒香抽身,又醉倒人世繁乐。
温雨迟陪着韦双靖去看凡人杂戏,巫廿则喝酒喝得头疼先行回了宗。
许令禾独自在灯谜摊子前停留,前日大师兄赠了她一盏猪头灯,她也要赢一只大胖狗回赠才算礼尚往来!
一身玄灵宗内门弟子袍的她在人潮中鹤立鸡群,路过的行人纷纷投以好奇的目光,只是许令禾忙着看谜题并未在意。
她正凝神苦思谜底,忽而察觉到一股侵略性极强的气息探来,她抬眸,猛地定到北侧神社下的一抹灰色身影。
神色一凛,酒醒了大半。她立马归还狗狗灯,可再次侧首望去,那人却已消失不见。
许令禾施展遁术速度极快地朝他消失的方向追了一段,在神社后几里的坛巷中将人截住。
“阁下从何处来啊~既到玄灵宗山下,何不随我上山作客?”她杏眼弯起,好似一个天真无邪的贪玩少女,藏在袖中的手却捏了几颗雷暴珠。
“……”灰衣人兜帽覆面,许令禾只能感觉到他蛇一般冰冷的眼神在她身上游走,似乎在观察她的薄弱点。
怎么不说话?
许令禾咬牙,对方太过诡异她终是选择先下手为强。
手中雷暴珠朝灰衣人突袭,与此同时她在跃起的瞬间召出非一剑,剑招狠厉刺向灰衣人:“阁下是不便言语么?!”
非一剑刺透灰衣人的胸膛,却穿身而过。许令禾双瞳一缩,灰衣人即刻反掌拍来,她急退几丈勉强躲过那夹杂着骇人寒意的掌风。
稳定身形后,灰衣人就已彻底消失不见,只剩巷口的三角梅花枝轻颤证明不是幻觉。
那人的气息怪极,能感觉到有修士真炁却不像玄灵宗心法所成的山岳潜形之感,也不似她在秘境外见过的任何一派。
而且没有人气,更不像凡人。
回到主街的许令禾百思不得其解,还在四处寻找着那灰衣人的身影。
“看什么呢?”一道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
神情紧绷的许令禾闻言周身冷气骤散,锁着的眉松开:“杂戏看完了?”
来人不是温雨迟和韦双靖又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