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莉娜,你好些了吗?”德鲁瑟放轻语气开口。
“是的,德鲁瑟,我已经获得自由了。只是医生说要调养身体,达妮埃拉将我照顾得极好。”安吉莉娜说完转向一旁的达妮埃拉,对她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安心住下吧!觉得无聊的话便来找我们,我们很乐意为你解闷。”瓦西尔道。
“不了,神父先生,我已经为你们添了许多麻烦。有达妮埃拉陪着,我并不感到孤独。”
“安吉莉娜,你值得我们的帮助,并不会对我们造成负担。我可是侯爵瓦西尔,有什么不能做到的?”
瓦西尔的话缓解了稍为沉痛的气氛,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真切几分。
“先生,您真是慷慨。可我不能再让无须挂齿的小事去耗费您的心神。身体养好之后,我便决定去追寻我的信仰了。”
达妮埃拉不禁皱眉凝望着安吉莉娜,她握住她的手,不舍的情绪涌上心头。
安吉莉娜不再是单纯到脆弱的女孩,她坚强地活了下来,并打算再次踏上旅程。
“你需要我为你再些一封介绍信吗?”见状,瓦西尔不打算挽留,而是为她的旅程提供帮助。
“不了,神父先生,接下来那么长的时间里,我将依靠自己,抵达最神圣的教堂,再不然,便随意游走,这个国家有许多我从未见过的地方。”
这是安吉莉娜两个月以来积攒下的决心和勇气,它们将会被她好好利用。
德鲁瑟望向安吉莉娜的面庞,突然想到了见到迪米特尔的下午,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信仰仍遥不可及。
安吉莉娜是个极好的姑娘,她的勇气不比他少,她的决心比他坚韧。
德鲁瑟,明日便离开这里吧!带上你的全部勇气和期望。
德鲁瑟,你不可能依靠瓦西尔一辈子,你也不能像菟丝子一样贪婪地索取他的营养汁液,夺取他的人生。
德鲁瑟,你所看到的一切惨痛仅仅是这个国家腐烂根基的冰山一角,你能够无动于衷吗?
不能,因为种种,他已经无法容忍自己被甜蜜包裹从而欺骗自己的内心。
今夜,将是最终的告别。
“瓦西尔,你为什么会爱上我?”
“德鲁瑟,我注定会为你倾倒。”
德鲁瑟并没有预料中的欢喜,相反,似乎在回忆、在思索。
瓦西尔的手指在德鲁瑟的肩颈处打转儿,不动声色地撩拨他。
“我想知道。”
瓦西尔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动作去,深深呼吸一下将回忆道来。
“德鲁瑟,小的时候我们见过。”
“伊万娜曾经照顾过我的母亲,一个得病死去的可怜女人。”
“原先,瓦西尔的名字不属于我,我只是一个见不得光、败坏贵族血统的私生子。瓦西尔是我一个早早夭折的哥哥,他含着金汤匙出生,是家族的希望,却体弱多病到连房间也出不去。”
“在他性命危机时,我得到了这个名字,伯爵夫人厌恶、嫉妒我健康的身体,将我关在阁楼上,同时希望我替他乖巧的儿子去死。”
“是你来到阁楼,打开了那扇封闭的门。德鲁瑟,是你将为数不多的面包分给我让我活了下来。”
瓦西尔深情地抚摸德鲁瑟的眉眼,它们一如既往地温柔坚韧。
“可他还是死了,我的母亲也死了。伯爵大发善心地将我带了出来,哪怕从未承认什么,我依然得到了一间宽敞明亮的屋子。”
“所以你才会在第一天觉得似曾相识,那里的布置本就是为你准备的。”
“可我……一无所知。”
德鲁瑟不禁想到一个可怕的念头,瓦西尔错将他当成救命恩人,一次次的帮助,一次次的缠绵……若他不是那个人,那他由此获得的爱意最终会不可遏止的化作怨恨。
德鲁瑟不敢再想下去,他还不能去面对这个不幸的结局。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你将这段宝贵的记忆忘得一干二净了。不必感到愧疚,德鲁瑟,我们现在非常快乐。”瓦西尔开解地亲吻他的耳朵,耐心哄着。
“可……若是我,不是你要寻找的那个男孩呢?”
“不,德鲁瑟,不存在这个可能,我早早就确认下来,你就是他,你只能是他。”
“或许你是因为磕到了脑袋,再或者就是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总之,德鲁瑟我确定你就是他,你们有着一模一样的眼睛,我不可能认错的。”
德鲁瑟嗤笑一声,瓦西尔认真分析的模样惹得他发笑。
瓦西尔撅着嘴伸出双手夹住德鲁瑟的脑袋,挤压他的脸颊,佯装生气地开口,“我的话很好笑吗?”
“不……唔……”
瓦西尔宽容地放缓手上的力道,“允许”德鲁瑟再次开口。
“只是觉得瓦西尔很可爱。”德鲁瑟小心开口。
“那你为什么记不住我?是小时候的我不够可爱吗?”瓦西尔泄愤似地拉扯德鲁瑟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