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以珩把视线从她身上收回,落于纸上,眉梢不由轻轻一挑。
整个方案围绕亏损分公司出售及不良资产证券化展开。
宏亚在经历保险业务赔付突破警戒及信托暴雷事件后,用于日常运转的资金便严重不足,又因前任CEO俞德源挪用资金雪上加霜,资金链崩盘断裂。
现下宏亚百废待兴,亟需用钱,祝云容提的方案与他的意向不谋而合。
材料不薄,粗略翻过,足见她准备得很仔细。不仅建立了分公司的估值模型,还对宏亚现存的不良资产做出整理,并进行了风险分层。
邹以珩似还有别的事,没有久看,先妥善收好,末了又眼看着她笑起来:“真全面啊,不愧是千里马。”
祝云容不懂他在说什么,她感到莫名其妙,又隐隐觉得耳熟。
“我初来乍到,年纪轻,资历也浅,”他像在解释,“许多事不适合操之过急,得先跟大家熟悉起来,才方便之后办事。”
想起邹以珩自上任来,确实频频与高管们开会或单独谈话,祝云容对他话中意思领悟了七八分。
是她想的简单了,独木不成林,CEO也不行。邹以珩不是破罐破摔,他只是需要考虑更多,有他自己的节奏。
祝云容不由庆幸刚刚的措辞相对迂回,没兜头背一篇《劝学》出来。
又听邹以珩说:“放心,我支棱着呢,尽力不因为我的失职埋没了你。”
祝云容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但她听不懂,于是礼貌笑说:“没有,没有,这话说得,太客气了……”
就见邹以珩笑得好像更快乐了。
西餐厅规格高档,往来侍应托着一盘盘餐点,散发出诱人香气。
说完正事,祝云容感到饥饿,不由朝邻桌的牛排和奶油浓汤多看了几眼。
“邹、以、珩?”
身后传来一个女声,带着几分不确定。
祝云容回头,见来的是名年轻女孩,一身价格不菲的小香风套装,举手投足尽是多年浸润出的贵气。
她身上没有的贵气。
看清来人长相,祝云容不由一怔,下意识坐直身子,挺了挺背脊。
“是我,顾小姐。”桌对面,邹以珩应了声,然后低低跟祝云容解释,“我的相亲对象。”
祝云容想起那晚车上邹以珩接的电话,对于误入了人家相亲现场这事,心情相当复杂。
“邹总,没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她起身,在经过那位顾小姐时,礼貌又相当疏离地点了下头。
顾宛在这里看见她,也有一瞬错愕,但很快调整好表情,捋着裙边优雅落座。
“你的员工?”她开口,像是试探。
“一起工作的同事。”
“做什么的?”她看似随意,但显然对祝云容颇感兴趣。
“精算。”邹以珩同样像随意般往窗外瞥了眼,祝云容走出西餐厅,就直接回了公司,没有去吃午饭,状态看起来不太对。
想了想,他又加上一句:“她是宏亚特意聘来的首席精算师,能力很强,也非常敬业。”
“看来,你很欣赏她?”
邹以珩没有否认,只笑道:“顾小姐好像对我的同事很感兴趣?”
他食指轻点搁置一旁的方案资料:“她过来是送这个,并不知道我还有约,不是有意。”
顾宛颔首,露出个善解人意的笑,没有再就此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