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疼,李文星还是夸张地“啊”了一声,皱起眉嘟嘟囔囔,“说我蔫坏,何青衍也好不到哪里去。”
要不是何青衍先开他玩笑,他怎么会用鸡吓他。
张妙珍已经起身把药放回柜子里,没听到他的那句饱含怨念,坐在沙发上的人听到了,侧身仰头看他,露出幸灾乐祸的笑。
“!”李文星挥起拳头,咬牙警告他,余光瞟到奶奶转身,立刻收起动作,乖乖站好。
“青衍受伤了,这段时间就不要干活了。”张妙珍总算有机会拒绝勤奋的人,看向孙子,“你,臭小子,星仔,从明天开始醒了就起床,学着青衍的样子,把活干完再玩手机。”
“啊。”他的音调从高山掉到低谷,眉头皱成一团纸,“咱家以前也没这种规定呀。”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看人家青衍做得多好,你好好学习。”张妙珍看到他的手指在墙上到处扣扣,“别扣了,墙要给你扣没了。”
奶奶在,李文星敢怒不敢言,等奶奶走远了,他立刻没了站姿,轻轻踢了一脚何青衍的鞋子,“都怪你!”
他可算知道内卷的源头是什么了。
好巧不巧,何青衍伤的是右手,晚上吃饭的时候,李高义看着他生疏的左手,跟孙子说:“星仔,别光顾自己吃,记得喂何青衍吃饭。”
啊!
两人皆是一愣,相视一眼,都觉得不妥。
一个委婉拒绝:“不用了,爷爷,我能自己吃。”
一个不耐烦:“他不是吃得好好的嘛,又饿不死。”
李高义虽一开始对何青衍有敌意,不过是非分明,自己孙子让别人受伤了还这副态度,忍着敲他脑壳的冲动。
“年纪轻轻的怎么老说死不死的。”
李文星噤了声,这次是真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想到在医院那天,他还不知道何青衍的悲惨身世,就一口一个“死”字,确实不妥,现在也是,虽是口头禅,却好像盼着别人早点死一样。
想着想着,迟来的愧疚感一阵阵涌上心头。
“何青衍,我喂你吃饭。”
“把碗给我。”
“啊,张嘴。”
何青衍:……
饭后积极洗碗,洗了碗,积极给何青衍拿睡衣。
何青衍把睡衣放在壁柜的最上层,转身要关门,却看到李文星还站在身后,笑了笑,“怎么,难道要帮我洗澡?”
“我帮你……”说着,李文星伸手将连帽卫衣脱了下来。
“你,你要干嘛,我自己洗。”一下子,何青衍慌了,声音都发颤,伸出左手推他。
李文星把卫衣挂在卫生间门把上,挽起打底的长袖T恤,侧身避开他的推搡。
“想什么呢,我帮你洗头,一只手不方便洗头吧。”
“怎么可能帮你洗澡,我又不是变态。”
何青衍愣在原地,察觉到耳尖发热,说什么也要把李文星推出去。
“干嘛,洗个头而已,快点。”李文星铁了心要帮他洗头,一边躲他一边拿起花洒,打开热水,“大老爷们的,麻利点,别耽误我玩游戏。”
热水洒在墙上,狭小的卫生间顿时热气腾腾。
何青衍默了默,认命地坐在板凳上,身体前倾。
李文星第一次帮人洗头,怕弄湿何青衍的衣服,格外小心翼翼。
花洒贴在头发上,把头发完全打湿后,他在手心里将洗发露打起泡沫才抹到头发上。回忆着在理发店,别人帮他洗头的样子,动作轻柔地给他按摩,他发现何青衍的头发还挺软。
他看到何青衍的耳朵红得跟西红柿似的,问道:“何青衍,水是不是太热了。”
“技术差,还这么多话,洗快点。”何青衍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才说了一句话,他哪里多话了。
技术差?有人给洗头就不错了,亏小爷还好心给他按摩。
仅有的耐心,被何青衍的一句给消磨没了。
用花洒三下五除二将泡沫冲洗干净,然后丢给他一块毛巾就走了。
“自己洗。”
何青衍:……
李文星坐到电脑前,难得地没有打开游戏,而是打开一个文档,将新的游戏设想写下来。
一个小时后,他打了满满当当几页的文档,何青衍还没有洗完。
他站了起来,走向卫生间,正要敲门,门已经被人打开。
何青衍站在氤氲热气中,显然被他吓了一跳。
他抬手解释道:“这么久,还以为你发生意外了呢。”
何青衍挥了挥缠着纱布和保鲜膜的右手,“残疾人洗澡,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