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同事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子,从冰箱里的养鲜舱拿出保存的活海鲜,“张欣,一句姐姐就把你骗走了?你忘记他推三少下楼的事情,好歹是同一个父亲,二少怎么能这么狠心。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恶毒。”
择菜的手一顿,张欣微微垂下脑袋,想着那天躲在储藏室摸鱼听到的响动。
除了手机里传来的First blood的机器播报音,她并没有听到任何重物落地的声音。
“别这样说,没有人亲眼看到二少推三少下楼。”
同事嗤笑,“这都不需要亲眼看见吧,三少温和又善良,平日里我们受伤他都紧张得很。而二少这种欺负人的事情平时又没少做。”
空间有些安静。
张欣咬唇,想辩解几句,又找不出反驳的话。
她在犹豫那晚的事情,要不要讲出来。
“不是,那晚我没听到……”
声音戛然而止,李管家推开了厨房的门,瞪了一眼两人,“管好自己的嘴,工作不想要了?在这乱说什么。主家的事不要随便议论,高工资白拿的?”
他注意到同事准备做饭的动作,问,“给谁煮面?”
同事白了一眼,没好气道:“给二少呢,说要吃海鲜面,才十点钟吃什么面添什么乱。”
李管家诧异,想起了早上七人份早餐,被季沐思和季洪峰两人吃完的场景。
饿鬼投胎呀。
一口吃得都不给季卿留。
还蛐蛐他没准备食物。
李管家叹气,他缓了好一会儿,才编辑信息,把手机里的照片发给老爷子。
【先生,这幅画要帮您收起来吗?】
又转头道:“给二少多下点面。”
怪可怜的,一早上没吃。
另一边。
季卿来到了会客的主客厅,视线穿过木质茶几上甘黄色的月季,认出对方就是昨晚被他推了一下肩膀的,季沐思的拥护者。
他在沙发上落座,“季沐思让你来的?”
孔知智一怔,下意识回想起季沐思揪着他衣袖的模样。
少年仰着头,一双璀璨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眼中氤氲着若有似无的水雾,看起来柔软又可怜。
“知智,你会帮我的对不对?我也不想的,我也想好好和哥哥相处,但是二哥不喜欢我,他推我下楼,我的手、我的脚都好痛。”
信任和哀求让孔知智心中的正义感急速膨胀,他在心中默念,‘我会帮你的。’
他抬眼对上季卿,“不是,是我看不惯你的所作所为,你不配做沐沐的哥哥。不要把你的那套行为模式放在沐沐的身上,他善良胆小,做不出找人欺负你的事情。”
顿了顿,他补充,“你该和沐沐道歉,推他下楼和在生日宴会上欺负人,都是你不对。”
季卿挑眉,微微前倾身体,打量孔知智。
得益于努力拼搏一代们,花开富贵的审美,孔知智容貌还算大气,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宽松卫衣,脚上蹬着一双时尚球鞋。
二十多岁青年的正义感绷紧了他的嘴角,又因为良好家世的托底,潇洒肆意的眉眼多了几分清澈愚蠢。
季卿问:“你还在上大学?”
孔知智一愣,被这过于跳跃的话题钉在原地。
又在片刻后想起来有关‘清澈愚蠢的大学生’的有关讨论。
季卿在骂他。
孔知智双颊涨得通红,正打算发作,一抬头就对上了季卿小幅度上翘的嘴角。
暖阳穿过拱形的大面积通透窗户,在飘散空中的细小颗粒间逡巡,温和的光影落在季卿瓷□□致的皮肉上,又顺着线条流畅的下颌,钻进浅棕色的卫衣领口,隐没在黑暗中。
漂亮又勾人。
孔知智失神地盯着季卿胸前垂落的两根卫衣绳。
从前的季卿是这样的吗?
不是的。
自从季卿救了席沉衍后,浑身的恶意与算计不再遮掩。
他几乎每天都能在季沐思口中知晓,季卿对弟弟的辱骂和欺凌。
他也亲眼见过季卿对流浪动物的拳打脚踢。
这样恶毒且自私的人,即使有着一眼难忘的容貌,也让他厌恶和唾弃。
可是现在的季卿,脸依旧是那张脸,气质却是全变。
漂亮清冷,又在露出笑容时,眉眼间的暖意烫得人心中发颤。
一个人真的能在短时间变化这么大吗?
孔知智下意识地捂住了肩膀,昨晚被重力推到的肩膀,仿佛有热气蒸腾,烧得他喉间发干发紧。
又在瞬息间被清冷的雪松香气浸润,紧紧攥住喉咙。
好香——
怎么会这么香——
“回神。”季卿皱眉,瞥了眼孔知智按在肩膀上的手,“肩膀疼?”
昨晚推孔知智的那一下,虽重,却也不至于痛这么久。
脆皮体质?
孔知智有些慌乱,他压下心中的思绪,舔了舔因为干燥而起皮的唇瓣。
“不疼。别以为勾引我,就能掩盖你欺负沐沐这件事。”
季卿:……
他就穿个书,短短两年,大学生思维变得这么跳跃了?